他滚了几圈,撞在墙上,木签脱了手,掉在草鞋旁。
糟了……
他匍匐着爬过去,受伤的腹部摩擦到地面,火辣辣地疼。一点点的距离,他伸手便够到了木签,五指紧紧地抓住,紧接而来的又是那只草鞋,变本加厉地踩了一脚。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想看这支签子,你得交钱——”他忽地想到什么,语气兴奋起来:“不过看样子,你也没钱!没钱的话,你得拿其他东西交换!大家快想想,这小子有什么用!”
他不说话,一心一意地想将自己的手从鞋底拽出,地上已被蹭出了浅浅的血迹。
“那就跪下来,给我们每个人磕三个头。”
他当场愣住,耳畔一阵嗡鸣。甚至有一瞬间,忘了自己是谁,又是为何屈辱地趴在这里。
“签子上写了什么对你很重要吧,既然是如此重要的东西,那就必须舍弃些什么才能换得,天下哪来白得的馅饼。”草鞋少年自以为十分在理地教训他,“若不是本大爷大发慈悲,你的手早就被剁了!”
手上的血融在了天际流霞里。暮光中,他朝圣一般,摊开手,看到木签上熟悉的三个字,麻木地怔了会,然后释然地笑了。
……没关系,总会等来那一天的。
他这副样子落在那群少年混混眼里,简直跟疯子没什么两样。
“喂喂,你们看,他居然笑了!他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傻的吧,离他远点!”
“……真是,脏了我的脚。”
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景箫捏着上上签,血液凝固在身体里,平静到有些麻木。
阿娘已经走了好多年了,当年的那个约定,早就被他抛在了脑后,那个匍匐在暮光中,抓着一根残破不堪的木签,坚信着一种名为希望的泡沫,又哭又笑的少年,也被他视作一段屈辱的经历而抛弃。
直至今日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尘封已久的记忆驱使着他,试图弥补一些遗憾。
可惜,不算数。
“这不是我抽的,不算数。”他两指夹着木签,一捏两段,扔在地上。
江衔蝉刚整理好签子放回香案,转头见他扔垃圾一样扔了,心里不由有些难过:“……不要就不要,为什么还要破坏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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