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了。”江衔蝉甩甩手腕,呼出一口气,喟叹道:“感觉神清气爽。”
实不相瞒,她想揍熊孩子们已经很久了。
“擦擦吧。”
景箫面前递来一块手帕,轻薄的杭绸,流水一般泄在掌心,右下角绣着一朵蒲公英,白色的小花簇拥成毛茸茸的一团,吹一口,便能顺风飞远。
他在脸侧一抹,手帕在衣襟内揣久了,带着一股暖意,以及少女身上甜而不腻的果香。她察觉自己在打量他,回以一个微笑,甜丝丝的,和方才那模样天差地别。
因为衔蝉及时撑起了红罗伞,两人衣冠整洁,没有遭受殃及。
他们有任务在身,不能纠缠过久,这群孩子赶走便赶走了,以后最好不要再相见,不然江衔蝉可能管不住自己的拳头。
“真是奇怪,无缘无故的,他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她回头看了眼,小巷尽头黑洞洞的,照不进阳光,“算了,我们……”
“等一等。”景箫抬手在她身前一拦,目光紧紧盯着拐角处那一片阴影,侧身嘱咐:“你在这等着。”
仿佛预感到他的靠近,阴影呼吸一窒,拔腿就跑。
景箫不紧不慢地迈步上前,确信衔蝉那边已经看不见,抬手一挥,袖底飞出一道符箓,将那人绊了一跤。
符纸中伸出一只手,扼住那人咽喉。他面色涨红,蹬着腿说不出一句话。
“果然是你。”景箫慢条斯理地将手帕放到衣襟内,郑重其事地揣好,才抬起目光:“当年的漏网之鱼,如今竟在这里苟延残喘。怎么,还找了一群同伴?”
那个叫“阿蛮”的小和尚,不,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家,只是寄于永福寺的流浪儿而已。他努力伸长脖子,拨拉着那只钢筋铁块一般的手。
“你会遭报应的……”阿蛮气若游丝:“你……杀了那么多人,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
他目光往墙后瞟着,眼眶充血,“那个……女孩……也会……发现的……”
“她发现又能怎样?”景箫冷笑,“败者食尘,和我一个名正言顺的门下弟子相比,你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又摸了摸装着手帕的衣襟,“而且看上去,她更愿意相信的,是我。”
他打了个响指,掐住咽喉的掌心突然燃起一股火。
阿蛮的衣领一下子被点燃,因为无法呼吸,他像一条烈日下被冲上岸的鱼一般剧烈地喘着气,烟雾悉数吸入肺部,想咳嗽却不能,想吐气也无法。
这就是佛经里说的,永远无法到达的彼岸,永远无法触摸的死亡,无限的酷刑。
“那么多人,都罪有应得……可我哥哥是无辜的啊……”
三年前的噩梦,每一处细节他都不会忘记。
那晚下着暴雨,他给哥哥送伞,因为雨下得太大,天色又太黑,忘记带灯笼的他想去庙里借一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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