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倏仿佛一直在等他这句话,答得自然:“他们就在首都,你要去见吗?”
禇钦江缄默不语,顺带将抽屉也推进去。
路倏等了好半晌,才听到他说:“很晚了,你明天——”
“他们知道,”路倏打断他,说道,“知道我们在一起过,很早前我就说了。”
禇钦江神情有片刻的惊讶,又很快褪去:“你怎么说的?”
“上大学他们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坦白了。”
路倏面不改色胡诌:“我说不喜欢女生,以前和你早恋过,他们当时很生气,不过后面慢慢也接受了。”
禇钦江好气又好笑:“你这样他俩没把你赶出去?”
路倏说:“赶了,后来又于心不忍,让我回去了。”
然而实际的情况是,那年路铭衡从昏迷中醒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对此避而不谈。
像是从未得知过,他没有质问没有责怪,平静的将事情掩盖掉。
直到出院后,路倏跪在父母面前,从头到尾坦白了所有真相。
他不求他们原谅,只是想告诉他们,自己可能没办法,也永远都改不掉了。
彼时沈含已经接受了一些,甚至还怕他挨打,悄悄往父子二人中间站了站。
路铭衡沉默了良久,把路倏拉起来,只说了两句话。
“你是我儿子,不是我的附属品,”他说,“也不是我生命的延续,在不伤害别人和自己的前提下,我没有权利干涉你的任何选择。”
路铭衡语重心长:“炎炎,这是你的人生,任何事情都只能由你自己去经历,谁都无法替代,如果你确定自己能接受这个决定带来的一切后果,爸爸不会反对。”
路倏愣了半晌,眼眶一热。
他知道路铭衡对他很好,也很爱他,可没想到对方会做到这个程度。
他伤害了自己的父母,父母却给了他最大限度的包容与爱。
沈含鼻子发酸,拉住路倏的手,犹豫说:“可是炎炎钦江回不来了。”
路倏神情平稳,像是想好了一切可能。
“他回不来,我去找他。”
路倏定定注视眼前的人,禇钦江被他眼底隐含的希冀看得恍了神。
他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过往。
禇钦江顿了顿,对他说:“那时候和你打完最后一通电话,手表坏了,我想了很多办法,怎么都修不好,也出不来。”
“前两年我也没去学校,杜薇喊了老师来上私教课,直到她看我彻底死心了,我才重新去上大学。”
被限制了几年的人生自由,禇钦江云淡风轻的一笔带过,宛若只是最平常的一件小事。
路倏却平白闷起来。
那些弯弯绕绕的过往经不起细想,会让人喘不过气,让人无能为力。
如同钝刀磨在骨皮上,疼得没有尽头。
他手指一弯,捞住禇钦江的手裹进掌心,又一次问:“要去见他们吗?你姨姨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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