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扫了眼,瞥见空空的床头柜里,只放了两样东西。
台式灯搁回去,路倏将抽屉拉到最大,柜内的物品完整暴露在眼前。
一个是在晋云岛时,他送给禇钦江的贝壳手链。
而另一样,是盒氟西汀。
氟西汀包装被拆开,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量。
由于以前禇钦江生病的缘故,路倏了解过药物相关。
所以他知道,氟西汀俗名为百忧解,是治疗抑郁症的。
浴室里没开灯,漆黑一片。
满室唯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与扑面而来的热雾。
路倏一件件脱掉自己衣服,拉开玻璃门,迈进去。
禇钦江站在花洒前,双臂撑在墙上,低垂脑袋,高大的身影在黑暗里模糊不清。
路倏抬手,指腹抚过他的蝴蝶骨,手从后背顺着腰线滑到前腹。
随即搂住他,整个人覆上去,契合的轮廓紧密相贴,没有一丝缝隙。
温热的水流过两人身体,热气环绕,钻进各个角落,飘到头顶再落到脚下,将两人裹进封闭空间。
“怎么进来了?”禇钦江嗓音听上去有点哑。
路倏的唇贴在他颈后,说:“我去英国找过你。”
那一秒,禇钦江身体无意识紧绷起来。
“找了很多次,”他言语里藏着落魄,“找不到。”
几乎是从刚上大学那年开始,路倏就在不停的往返于国内国外。
只要有时间,他必定会飞去伦敦。
起初一直在英国各大高校里找,路倏到处托关系问人,熟人陌生人问了个遍,可惜没有半点音讯。
禇钦江这个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什么线索都得不到。
找了整整两年,路倏把目标转向了其他地方。
乱七八糟的公司、学生常做兼职的商店、各种娱乐场所甚至医院等等,有可能没可能的地方他差不多都去过。
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
将近十年下来,伦敦的大街小巷每栋建筑,路倏都能在脑子里清晰刻画成像。
然而就是找不到,费尽了心思也摸不到禇钦江半点踪迹。
他能看见伦敦里每一个人,看不见他最放不下的那个。
若不是那天代替唐星辰去钟鼎开会,路倏会拿到第二百四十九张机票。
经年累月的遗憾,融成了无法诉诸于口的执念。
他在这个平庸吵闹的世界,弄丢了要带回家的人。
路倏手臂一寸寸收紧,似乎想用这样的力度,让这个人从此无法消失。
“哥,跟我回去,”路倏说,“回去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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