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骄见他头发花白,身上的黑布棉袍也被洗的起了毛边,佝偻的脊背犹如一张年久失修的弓,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
仵作不是官身,甚至也不能算作吏,被世人忌讳不说,也挣不来几个钱,算是典型没钱没地位的工作。
“罢了,你且站起来回话。”
宫仵作听见是个女音,顿时联想起某些传闻,禁不住往那边瞧了一眼,“您莫不是”
蔡文高才说了一个大胆,就被晏骄拿眼神堵回去了。
“我是晏骄,”晏骄点点头,“咱们算是同行。”
“不敢不敢。”宫仵作惶恐的道,心中却忽然涌起一点莫名的喜悦和宽慰。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哪怕你明知自己不能更进一步,可知道有些素未谋面的朋友们成功了,总会觉得与有荣焉,日子好像也有了指望似的。
不同于大部分女人擅长过日子,老光棍儿们的生活往往一团糟,庞牧见他短了一截的袖子里露出来的手腕都冻得通红,便朝蔡文高看了一眼,后者闻弦知意,忙道:“来人,上热茶。”
宫仵作受宠若惊的接了,先谢了蔡文高,又朝庞牧投去感激一瞥。
在蔡文高手下干了几年活儿,对方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他门儿清,现在一反常态的体贴,哪里是没来由的?
“昨天你去何家验尸了?”晏骄问道。
蔡文高不禁飞快的看了她一眼,虽然立刻就被觉察到的庞牧警告了,可心中还是忍不住道:这位晏捕头对待宫仵作的态度,可比对待自己和气太多了……
宫仵作只浅浅的啜了一口,又将那微烫的茶碗捧在掌心取暖,听见这话,忙小心的将茶碗放到旁边小桌上,“是,死的是何家的女儿,大名何阮,今年十三岁。”
“死因?”
“母体虚弱,胎儿健壮,又服用了过量的打胎药,以至胎死腹中,一尸两命。”
“有无疑点?”晏骄问了个关键问题。
宫仵作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摇头,“没有外伤,何家人的口风也都对的上,应该是的。”
晏骄拧着眉头略一沉吟,“何家人什么时候来报,你什么时候到的何家?”
宫仵作年纪虽大了,但记性却还很好,办事也算仔细,回答起来一丝不乱,“那时衙门刚开门,应该是卯时一刻前后。大人马上就安排小人去了,而何家距离衙门足有五条街,又是步行,走了大概两刻钟还多吧。”
“你去的时候何阮死了大概多久?”晏骄马上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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