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入秋,天高云淡,松林的颜色愈发深,芦苇半青半黄,梧桐的叶子是饱满的橙色。
红叶李是这边最常见的景观树,它们春天最早开出细碎的粉花,夏天结红色的酸李,秋天叶子转为朱红,冬天剩几根细溜溜的光杆。
湖边游人经过时,会在她们身后静静矗立片刻观赏,待走出一段距离后才放开嗓子说话。
春信画画,雪里坐在草地上看书,累了就躺下去用书盖着脸睡觉。太阳晒得暖暖的,水面上不时有成对的鸳鸯游过,天气还暖,它们也不急着南迁。
雪里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春信轻轻拿开她脸上的书,在她鼻头画了个黑点点,左右脸颊各画了三根小胡子。
雪里觉得痒,睁开眼睛,看见春信正捻根小草掻她痒痒。
太阳都快落山,湖水是一片闪着金的红,雪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帮她一起收拾画箱。
又从芦苇荡边过,春信想要一把长得高高白白的芦花,画箱里正好有美工刀,雪里把她安顿在路边石凳上坐下,到湖岸边给她割芦花。
割了七八支,毛茸茸的一大捧,鹅卵石小径前后无人,春信将芦花搁在石凳上,趴在雪里肩头撒娇,“你对我真好,我可喜欢你了。”
雪里说“嗯”,春信盯着她的脸,看她脸上六条小胡子,努力憋笑。
雪里问她:“你笑什么。”
“喜欢你,喜欢才笑。”
路尽头走来一对中年夫妻,春信背对着人,雪里故意使坏问她,“有多喜欢。”
“超级超级喜欢,全世界最喜欢。”说着还伸手划了很大很大的一个圆。
那对中年夫妻无声无息走到她们身边,又无声无息地走过,五六米远了才听见他们说笑着:“现在的小姑娘……”
春信没忍住在她腰上掐了一把,“你不告诉我有人来!”
“对啊,我就是故意的。”雪里笑着躲。
春信看她一张大花脸,心中哼笑,好吧,那就扯平了。
于是雪里顶着那张花猫脸骑三十分钟自行车回家,从小区里过,邻居们一路打招呼,竟然也没有一个人提醒她。
直到回家站在洗手台镜子面前,雪里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路上遇见的人都老冲她们笑。还以为是春信太受欢迎了。
雪里弯腰在水池子里洗,春信躲在一边偷看,雪里压了点洗面奶出来搓泡泡,等搓得满手都是,冷不防一个转身,给她糊得满脸都是。
两个人在走廊上疯闹,蒋梦妍幽幽飘过,“真看不惯你们俩。”
之后每周日雪里都骑车陪她出去写生,天冷之后就不带饭了,要么就吃饱了再出去,要么就在外面吃。
春信念书不行,美术很有天赋,学习上雪里反而不像初中逼她那么紧了,人家以后要参加艺考呢!班上文艺委员,每周都要做黑板报,可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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