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淑芬被她挤出厨房,有点摸不到头脑,为什么突然店里来两个客人,一个人要给她煮面条,一个坐在沙发上翻图册,当自己家一样的悠闲,现在这些年轻人也太不认生了。
张淑芬其实是个挺难相处的人,嘴太厉害,能把人说死,但她感觉自己今天格外的好脾气,好心情,比如刚才汤一辰偷面条,她也只是拎着拖把揍他,没怎么骂他,饶过了他的祖宗十八代。
坐在柜台前的高脚凳上,张淑芬说:“早上过来,一路都听见喜鹊叫,又看不见喜鹊在哪,树太密了,我心里还想,谁家要有好事了,没想到是我家。”
随即她又想,两个陌生人跑到家里来给她煮面条,算个屁的好事?哪来的野丫头,她应该把她们给轰出去。
雪里放下手里的画册,抬头说:“如果那些树能保留就好了,长了好多年,不砍的话,能节省一大笔绿化的钱。”
张淑芬有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却还是附和点头,鬼使神差接,“应该不会砍,是通城区的主干道,路够宽了,翻修翻修得了。”
雪里说:“那还挺好的。”
张淑芬心说好个屁好,我认识你吗?你在这儿跟我话家常。
厨房里春信端着面碗出来,摆在柜台后的桌面上,张淑芬平时都喜欢坐在这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吃东西。
“还有煎蛋啊!”她拽了椅子坐下,挑了一筷子,“不错哦!”
春信腼腆地笑,“还行吧。”好多好多年没煮了。
小时候在家里奶奶从没让她煮过饭,煮饭是爷爷的事,他烧的菜好吃,就是齁咸。但奶奶会让她在一边看,让她睁大眼睛学,看看哪些菜要怎么切,炒什么菜备什么作料。
爷爷会声音很轻地念叨,翻来覆去地念叨,说油得滚,菜得熟,二顿多热热才不会拉肚子……
这样数年如一日地看,每一个步骤都刻进心里去,真到做的时候,手脚都不会乱。
煮一碗面,让春信想到很多以前的事。
想起奶奶说过的,多学点,好养活自己。
她早已跟过去和解了。
面是白水面,就一个蛋,几片菜叶子,小葱花。春信知道她胃不好,脾气虽火爆,饮食却很清淡。
张淑芬这个人,虽然不常想起,春信仍记得关于她的很多事。
春信靠在柜台边,问她:“不开店了,以后做什么呢?”
张淑芬心里说关你屁事,却还是言不由衷的,“跟我妈去海边买个房子住,随便做点什么小生意,再找个小帅哥,天天给他吃生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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