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钝地抬起头,那两个仙子已经走到我身旁,先前说话的那个掩嘴笑道:“谁说吃她那套了?不是赶出门了嘛……哈哈……”
“说是不喜她身上那件大氅的颜色,灰扑扑的,看地渗人……得,多好的理由,哈哈……”
她们笑弯了腰,一瞬间我心慌地连站立都无法稳当了。
离我最近那位仙子眼快地扶住我,收敛了嬉笑的模样关心道:“春至姑娘,落雪地滑,小心着脚下啊……”
我脸上煞白,嘴唇哆嗦着,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多谢仙子。”
“春至姑娘,你是不是冷?快去屋里烤烤火吧,主上已经来了。”
“我……没事。”我抽回手,紧盯着脚下的雪地,一步一步走地胆战心惊。
她们在我身后小声嘀咕:“真奇怪……”
“嘘——你不知道吗?我听无尘居的……”
我加快步伐,近乎于奔跑的,将下面即将出现的话语甩到了脑后——就是不用听,也能知道大意的那些话。
我摸了摸脸,很干燥,真的很干燥。
我一直觉得对不住离珠,觉得霸占了原属于她的事物,可是到头来,可笑的只有我一个。河雅连夜而来,我甚至阴暗地在心里打过小算盘,是不是她根本就没有去见过离珠,直接往我这儿来了——她对离珠的好,也不过如此嘛。
她抱着我睡了一夜,她说她想我,她说她喜欢我,她特意给我带来了白尾,她对我那么好,她因为听到我说话的声音有点哑便在水里加上蜂蜜,她吻我,她去而复返……她……
原来都是假的么……
白尾是离珠不要的,就是河雅自己,也是离珠拒绝了的……就因为她不喜欢那件大氅的颜色……
她凭借着她爱她,可以这样的恃宠而骄,可是我……却因为河雅退而求其次的一夜欢好而如坠云端,飘然地不知自己是什么身份了,我居然会因此而不断的谴责自己?
从头至尾,她们都没有在乎过,把这些事放在心上的也只有我一个人而已,一个人。
我扶住墙,笑一声,又笑一声。妖无蓝说我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她真心实意为我高兴,可真相却如此可笑——你看,连我也忍不住要笑了。
我滑稽地沉迷在这虚幻的故事里,甚至连这份虚幻也如昙花一现,待到天明便被毫不留情地打回原形,无处可遁。
我推开院门,几点积雪从门扉上掉下来,碎而轻,落在肩头眉梢,让人整个都陷进阴湿的不良心绪中。
离珠站在院子里,梅花开了,她踮着脚尖去折最美那枝,“咔”的一下,梅枝应声而断,覆在枝条上的细雪坠进离珠的衣袖里,她换了手拿梅枝,凑到鼻端闻了闻,转身道:“春至,很香的,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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