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厌捏紧了伞柄, 他半边肩膀还在外,雨丝浇在肩头, 淌成冰凉的河。
他喉头里像卡了一团棉花,只字片言也发不出来。
管家拿出帕子细心地将他肩头雨水擦拭,奈何这大雨瓢泼, 竟是连帕子都浸润了大半。
他挪动着干涸的嘴唇,苍白的银丝飘在空气中,深呼吸了一口冷空气,劝诫说:“谈少, 您不能再受凉了”
这两年, 谈厌迅速成长为谈氏继承者,但也背负了更多了的责任。
之前,他韬光养晦, 可现在不行了, 谈厌站在随时瞩目的位置, 承受家族里里外外的虎视眈眈。
因过度操劳,管家心知谈厌的身体比前两年还要差,全靠药物撑着。
谈厌的眼底一下子涌上倦色,即使在刚刚逢场作戏的局里,他也没有流露过这样的疲态及不甘。
“罢了, 将死之人, 顾不得那么多。”他自嘲一笑,没有在混乱的区域继续逗留。
车窗关合后,谈厌才哑着嗓子问:“褚恒的底细查的怎么样了?”
“按照证人的说法是, 他跟随云桉一行人驻扎在中缅边境,大爆炸后就音讯全无了”
谈厌用手指轻敲着膝盖,耳边雨声滴答作响。
听老管家陈述完后,他才从闭目养神的姿态中调整过来,开口说:“行走在黑暗和白天的边缘,有些人常常会忘记自己的心是向着白昼还是黑暗。”
老管家没懂谈厌的意思,只是看着这位少爷阴晴不定地翻开准备跟赵恺南签定的合同书。
其实谈厌是想说,他没有不属于话中的“有些人”,他就是从地狱里爬起来的,打小见识过人心叵测,跟固执相信并守护人间公平正义的褚澜川完全是两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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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澜川眼见着雨幕中深色的背影渐行渐远,他随之上了警车,准备直接回市公安局详查细节。
云昭的情绪渐渐缓了过来,她回过头,看着身后一辆辆鸣笛的警察,仿若隔世。
在争斗当中,也得亏小姑娘咬住了要开车撞人的歹徒,用稚嫩的身躯为褚澜川挡住了可能发生的危险,否则还不知道将是怎样的后果。
在那一刻,褚澜川知道自己的心跳空了一拍。
他从来不是什么英雄,她才是他的救世主。
“是哥哥不好,没保护好你。”握着枪的右手微微颤抖,他垂丧下手腕,眼眶泛红。
明明,这只手刚才还捏着枪,毫不犹豫地进行连发,现在却连抬起来的气力都没有了。
云昭在车座上跪坐起身,她攥着男人的指节,同时也感知到了那把冰凉的枪。
那把连体温都捂不热的冰冷武器,放在正义者手上便是审判工具,被别有用心的人夺走,就是猖獗的对抗。
她不想看见百毒不侵的褚澜川这般脆弱的时刻,只能迎上他视线很认真地说:“没有,哥哥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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