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声说:“我不抹衣服了。”
沈琛没有立即放开手,而是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方漆黑的手帕,细细擦拭过手指手心,恍如冰的鱼、滑腻腻的鳞片贴着皮肤滑动。
沈音之乖乖地不动,他慢条斯理地擦两遍、第三遍,猝不及防开口:“红姨,这未来的小台柱子,你收多少钱才肯放?”
红姨几乎惊掉下巴,进而瞠目结舌:“沈、沈先生,您这是怎么意思,阿音她……”
“我要带她走。”
他耐心十足地重复了一次:“多少钱?”
“这、这……”
红姨眼神闪烁,精于算计的脑子立刻转起来。
这样那样衡量老半天,最终掐着手心道:“沈先生呀,阿音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足足教养四年才舍得放上台面。您不信的话,可以随便找个人问问,她们都晓得我在百花门做红姨这么二十年,从没有这么手把手带过别的人。”
“这丫头是个好苗子,再过三五年,以她的嗓子身段必定能撑起整个百香门。所以谈不上钱不钱,这事儿实在是有点——”
“看来是我太好讲话了。”
沈琛笑:“我问问题不喜欢重复好几遍,已经很多年没人敢让我说上三次,你想试试?”
红姨骤然失声,如惊弓之鸟般瑟缩。
以为这事再没回旋之地,不料他半道改口:“中华民国解放思想,现在不流行卖身契了。要是红姨真不舍得,不如问问她自己的意思。”
“那……好的呀。”
一股子威胁劲儿缠绕在脖颈,红姨作出欣然答应的模样。借口小丫头人傻反应慢,要求同她她私下说几句体己话,两分钟就好。
沈琛答应了。
下秒钟女人扯着女孩出门去,没有走很远,压低的声音混杂在音乐中,瞒不过他的耳朵。
内容没什么新奇,大致就讲他年少时心狠手辣的发家事迹。接着谈及上海滩的帮派之争,生动形象地描述他如何踩着其他六位兄弟的尸体往上爬,成为如今声名赫赫的沈七爷。
身旁周笙满眼利光,做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摇头。
周笙面无表情,“弄个傻子来应付沈子安,会不会太冒险了?我认为挑个端庄聪明点的良家小姐,更符合您的身份和口味。”
沈琛望着场下影影绰绰的交缠人形,有些散漫:“你觉得她不聪明?”
“……有点。”
“那说明你还不如她聪明。”
周笙不再说话。
两分钟后两个女子回到包厢,红姨红光满面,仿佛胸有成竹。沈先生则是镇定自若地放下茶杯,眼也不抬:“阿音,你想好了么?”
沈音之点点头,又摇摇头,忽而兴致勃勃地说:“我喜欢点心,你能不能给我好多点心?”
“你听话就给。”
她追问:“天天给?”
沈琛笑容不变:“天天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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