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大拇指搓过鼻头,一脸天然的骄傲与得意。
原来是林娇安的儿子。
沈琛抽出被他捏住的袖边布料,抬头便是如雪覆盖的灵堂,漆黑,肃静。
淡淡的烟雾弥漫笼罩,冷不丁一股冬风闯堂而过,香火摇晃,灭了一支。
死气阴影迅速涌上。
如饥饿的兽。
陆家的嫡大少爷停住脚步,陆家的庶小心肝回头:“走啊,你干嘛?”
“我就在这。”
沈琛没有看他,语调一如既往的沉缓。
“你这人怎么比我还少爷,多走两步都不肯?”
小孩摸出一颗糖在手里丢,啧啧作声:“那行吧,看在糖的份上,给本少爷等着。”
他熟门熟路地绕过走廊。
沈琛笔直往前走,灵堂里哭声依稀。
一人背后宽阔,像是整个人扑在棺材上;一白发妇女侧坐,堂下跪着寥寥几人。
他凭记忆认出妇女脸边一块灰色胎记,是他生母的奶娘,他儿时唤她:“燕婆。”
燕婆子回过头,冷不防瞧见个眼熟但面生的成年男人,裂开的嘴唇不住抖动。
“你、你是——”
惊疑不定地隔着一段距离打量他,喉咙漏风似的,嗬嗬,嗬嗬响,许久才发出一声:“大少爷,您是大少爷对么?”
“我回来了。”
沈琛吐出这句话的时候,风雪骤然变大。
白绸漫天飞舞,烛火又灭一支,似浅浅的叹息。
年迈的燕婆子踉跄起身,往外跑,差点被门槛绊倒。
沈琛接了她一把,好像接住一把胶水粘连的骨头架子。
“回来了。”
她仰头望他,眼睛虚掉了,“足足的二十年,大小姐日夜记挂您,您终于好好的回来了,只是——”
“您回得差了,差三天,只差三天啊!!”
“她前天一早就没了,没之前还问我,今个儿什么日子了,大少爷怎么还没回来。”
“我说快了,快了,小姐您千万别闭眼,不然大少爷走进门来,见你闭着眼,保不准心里难受,以为您这二十年压根没念着他。”
“她说好,她撑着眼,又问我,那二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接着问,小小姐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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