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心里冷哼一声,觉着他年纪小,心眼儿真多,说个话还斟三酌四的,也不知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他必定是又怕她想多了,才故意拐了个弯儿,打量她听不出来?
吃完饭,两人一同离开,出了上房的门,轻絮便连忙过来了,道,“姑娘,去歇会儿吧,昨日晚姑娘也没睡好。”
黛玉见她神色也知道,必定是她奶兄那边的事有了进展,便“嗯”了一声,跟云臻分开,回了东厢房那边。
黛玉每日里是要午睡的,轻絮帮她除了衣服,低声道,“姑娘,说起来可真是怪,竟有人把那姑娘给买走了,连那拐子都没了人影儿,可不是奇怪?”
黛玉这一惊,可吃得不小,“王协哥哥可没弄错吧?怎么会呢,不是说那拐子死活都不卖的吗?多少钱买的?”
“说是那日,来了个人,身手极好的,要跟那拐子买英莲姑娘,那拐子原先是不答应,非说是自己亲生的,也不知怎么地,就同意了,王家哥儿说,必定是动了粗,那拐子架不住就买了。后来,来了两个衙役,就把那拐子弄去打了一顿,腿都瘸了,在街上要了一天饭,第二日,就再没见到了。”
“这些是打哪儿听来的?”
“王家哥儿问了那拐子的街坊邻居,都这么说。”轻絮如今是对这事上了心了,也不由得急了,问道,“姑娘,如今可怎么办好?说什么也打听不到究竟是谁买了英莲姑娘了,怎么办?”
云臻回了屋里,在南窗下的榻上歪了下来,严铎已是上前来,跟云臻说道,“爷身边一向又不用丫鬟,那姑娘虽买了来,若就这么带在跟前也不是个事,不如还是给她父母送过去吧?”
“那甄士隐,你可打听得好了?”
“打听过了,本名姓费,在仁清巷那一带颇有名望,原也是个读书人,只因年轻时一些事,后不以功名为念,每日里种花修竹,酌酒吟诗,日子过得也是神仙一般。家中又颇有资产,很能怜贫惜弱。今春杏榜上那贾雨村,便是他资助了上京的。只是,合该他命里多桀,今年元宵节,他家里的小厮带了这姑娘出来玩,被花拐子摸了去。又两月,他隔壁住着的葫芦庙,炸果子供佛,结果失了火,他家里也一齐烧了个精光。”
严铎实则好奇,这事儿,林姑娘那边又是如何知道的?她行事,明显也是瞒着林老爷和贾太太的。只有了前头的事,他是再也不敢在云臻跟前多说一字半句。
云臻身边,从小到大,连伺候的宫女都没有,自他断了奶,连奶娘都被打发走了,就别说用一个来历不明的乡宦之女来伺候了。
“这事儿,我原只是顺手帮她一把,省得她闹出大动静来。林老爷很快就要到了,到时候小事闹成一桩大事来。你还是给她那边送过去吧,后头的事,不必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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