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氏原也没存心向黛玉打听,已是撂开了黛玉的手,转而去和李觅说话。她与李觅原熟,李觅又格外喜欢英莲,自然是愿意操这份心,便说回头去跟王嬷嬷打听打听。
云臻过来,到了黛玉屋里,见轻絮在用鸡蛋给她敷眼睛,过来弯着个腰,细细打量,问道,“这是又哭了一场了?你一年里头要哭几次才罢休?”
“哪有几次?这是第一次呢?”黛玉说着,就用手去推云臻,她又看不见,那掌心一下子便覆到了云臻的脸上去,不由得“哎呀”一声,急问道,“我有没有戳到你的眼睛?”
云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挪走了,“你虎口都贴上我鼻子了,哪里能戳到我眼睛?你才说你是第一次,我怎地记得你年头上说是又哭过一回来着?那是为什么事?”
黛玉不记得了,轻絮便笑道,“姑娘绣帕子,一株梅树才要绣好,把手指头戳破了,才掉了眼泪了。”
“就你记性好,赶明儿别在我跟前伺候了,好生去读书,将来好点状元!”黛玉气呼呼地说道,“我那又不是疼的,是心疼那绣活。”
轻絮忍不住笑出声来,“奴婢若是能考状元,天底下的状元公便是连这京城都装不下了。”
云臻拿起桌上一个热鸡蛋,吩咐轻絮,“下去!”
黛玉睁开眼睛,看着云臻,问道,“还很明显吗?”说着,眨眨眼。
云臻见她睫毛如翎羽,又长又翘卷,忍不住用指腹刮了一下,细细端详她的眼,“有点儿,再敷一个,横竖今日不出门,晚些时候叫李觅给你抹一层膏子,明日起来就瞧不见了。”
“什么膏子这么有效果?”
“宫里太医治的。”
“怎会有这种膏子,你不说我都不知道。”
“我也是小时候听我母妃说的,说宫里的妃嫔们才是没脑子,须知,哭的时候要哭得梨花带雨,叫君王心动,那眼睛红肿着的时候也要叫君王看到,好叫君王怜惜,谁知她们只知道大着嗓门哭,哭过了又嫌那眼睛又红又肿的,恨不得前一刻收了泪,下一刻眼睛就好了,这不留痕迹的法子才是傻。”
黛玉不等他说完,已是伏在桌子上笑得直不起腰来了。云臻见敷不成了,便坐下来,把鸡蛋磕了,壳儿剥了,把个鸡蛋给吃了。黛玉笑道,“这是敷了眼睛的,你也不嫌弃?”
“外头这么厚一层壳,怕什么?”他又剥了一个,递给黛玉咬了一口,下剩的又一口塞进肚里,问道,“多早晚用饭,我已是饿了,今日中午父皇训太子,我们兄弟也跟着连饭都没吃上。”
“你怎地不早说?”黛玉连忙叫传饭,谁知厨上说还要一会儿,黛玉便道,“都是蠢的么?谁是要吃大席面?有什么先传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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