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鬟收拾妥当,凑过来看,以为他还是为晴雯的事伤心,便拉了他,“宝二爷,天交二鼓了,咱们回去吧!”便拉了他的手,朝怡红院去,恰好麝月出来找,急急地把宝玉拉了回去,进了门,迎着光儿一看,见他呆呆的,一头热汗,满脸紫胀,不由得吓了一跳。
袭人过来,以为他是时气所感,在夜里树丛中吹了凉风。只是,看宝玉,两眼直呆呆的,唇角边垂下了涎来,给他洗洗叫他睡了,他也就睡了。
初时,只说睡一觉就好了,谁知第二天起来,见他依旧毫无还转,反而眼中无神,叫他吃茶便吃茶,连话也不会说,赶着麝月喊晴雯,一屋子人急了起来,也不敢去喊老太太,只叫去喊了李奶奶来,掐他的人中,唤他的名字,竟毫无知觉,李奶奶顿时哭起来了,说“不中用了”,袭人一见如此,也跟着哭了起来。
麝月去喊了那小丫鬟来,把昨日夜里的事说了,袭人便匆匆跑到了老太太这边,找到东厢房,进来见紫鹃在给黛玉梳头,也顾不得什么,拉了紫鹃哭道,“你们姑娘和我们爷说了什么?你瞧瞧他去,我也不管了,我们回老太太去!”
轻絮过来,换了紫鹃的活,将一对金嵌翠花碧玺佛手簪簪入黛玉的发髻,笑着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把姑娘吓成这样了?横竖什么事,好歹也要让我们姑娘梳妆好了再说!”
第169章 桂夏
袭人在黛玉跟前跪下,哭道,“好姑娘,饶了我们吧,昨日姑娘到底与我们爷说了什么,把他吓得吃也不知道吃了,话也不知道说了,李奶奶掐他人中,那么深的印子,他连疼都不知道了。”
黛玉淡淡地道,“昨日宝二哥哥祭奠晴雯,大约是被什么冲撞了,袭人姐姐真是好笑,你不去送神去,反倒寻我的不是来,若如此,袭人姐姐且去回老太太去,从今往后我就再也不敢与宝二爷说半句话了。”
袭人闹了个没脸,她因是宝玉跟前第一得力的人,一向又是如王夫人所说温良敦厚得很,与两府之中,谁都合得来,谁又不念她个好字?哪里被人如此没脸过?顿时,两滴泪挂在脸上,讪讪地起身,慢慢地退了出去。
才走到门口,便听到李觅在问,“才谁在门口守着?连姑娘跟前都不通报,就把人放进来,既是如此,这差事也不用做了,自己领罚去!”便看到一个小丫头子哭哭啼啼地出去了。
这边袭人回去,老太太和太太已经在怡红院了,见了袭人,顿时两眼冒火,“你这小蹄子,又到哪里去逛去了?宝玉都成这样了,不在跟前守着,也不去回去,就四处野!”袭人满心委屈,哪里还敢说半个字?只哭着跪下,无可分辨。
谁知,宝玉见袭人过来,一把拉住了袭人,“要死连我也一块儿带去死,你们都死了,徒留了我一个,又有什么意思?”一时,众人不解,麝月便说昨日晚,宝玉去祭奠晴雯的事,又见宝玉抱着袭人一顿哭,嘴里道,“我还是回老太太把你们都打发出去吧,趁着我还活着,我既护不住你们,我留你们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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