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道,“金钏儿,你如今跟了你们王妃了,是不是把太太忘得光光的了?当年太太不过说了你几句,你就寻死觅活的,你说你要真死了,太太一辈子心里可怎么过得去呢?”
宝钗道,“正是这话!”她手里摇着扇子,端庄肃穆,缓缓道,“当日我去姨妈屋里,便看到她独自垂泪,满心都是愧疚,说不过是说了你两句,寻思着过两日还叫你进来服侍,谁知你气性就这么大,白叫你丢了条小命。”
说着,宝钗又对黛玉道,“你也是的,既是救起了金钏儿来,好歹也要说一声,叫人白担心那么久。”
金钏儿并不动容,而是嗤笑一声道,“姑奶奶们快别说这样的话了,叫奴婢承受不起,奴婢一条贱命,哪里就那么珍贵了?只我那日要是真死了也不算白死,好歹叫人知道,我不曾做过那见不得人的事,便是和宝二爷说笑两句,也是因他平日里对我们也不曾守礼,那会儿我年纪多小,哪里想到那么多,便犯了太太的忌讳了。”
金钏儿落下泪来,玉竹忙进来了,轻轻推了她一下,“你看你,怎地哭起来了,自己都当了妈的人了,还这么放不下,还不快下去,王妃这里有客人呢!”
贾氏年纪大,心慈仁厚,被她勾得也跟着落泪,道,“好孩子,你快下去吧,这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还说着做什么?你如今过得又不是不好,你婆婆又疼爱你,夫君也欢喜,养的孩子也好。”
金钏儿下去了,黛玉笑道,“咱们说些别的吧,虽说今日的确也是该哭的日子,可哭总归是对身体不好。你们怎地寻到这里来了的?”
湘云道,“我婆婆没来,我来了,竟然说没了住的地方,便去寻太太,看能不能跟宝二奶奶挤一夜。谁知,太太那边也没有定到屋子,恰好你把之前定的厢房给了太太,太太便说叫我来跟你道谢,她今日实在是路上累得很,就不过来了。我一出门,遇到了宝姐姐在找屋子,我就邀了宝姐姐一块儿来了。”
宝钗面儿上有些过不去,斜睨了湘云一眼,讪讪道,“我是提前也没说,想着大觉寺咱们以前也来过,好歹与这里的知客打过交道,谁知这次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岂止是我们住不进来,几乎都住不进来。想必,姑太太也是有体会的。”
贾氏摇头道,“我是一早儿王妃说叫我不必操心,待到了叫人接我过来一块儿住。你姑老爷忙得很,檐哥儿又不在,我连大觉寺的门朝哪方开都不知道,要叫我来定住的地方,我是两眼一抹黑呢!”
黛玉便道,“我定的那厢房也大,又正好是与北静王府和南安王府一起占的院子,又是正屋,你们住进去也挤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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