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那柄长刀死死地扎进了城墙里,抓着刀柄的手指如鹰爪一般弓曲着,手臂上的青筋根根炸起,鲜红的血色顺着他的手腕一直淌向了刀刃,饮了血的长刀散发着阵阵杀意。
他回身望向一旁的小兵,声音沙哑的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我们还有多少人?”
那小兵满脸哀愁,脸上溅满了鲜血,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宣朝士兵的,一双黝黑的眸子中满是坚毅,“回将军,还有不到两百人,但是将军放心,我们一定跟随将军战斗到最后一刻。”
魏南亭艰难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唇瓣哆嗦着近乎呢喃,“两百人……还有不到两百人……”
赤红的目光望向了城墙下方,那里是黑压压的,排列整齐着的一眼望不到边的宣朝士兵。
魏南亭心头一梗,他知道,南梁的最后一道防线守不住了……
他愧对于百姓,愧对于帝王,也愧对于自己的心。
魏南亭微微眯起了眼睛,望向了自己仅剩的这些残兵败将,“你们害怕吗?”
听到自家将军的这话,那些原本或躺或坐着的士兵们,又再次艰难地爬了起来,笔挺的立在魏南亭的周围,异口同声的喊道,“不怕!誓与将军共存亡!”
这个铁血的汉子眼眸中闪烁起了泪花,他的身形微微有了些颤抖,“是我对不起你们……”
最终,魏南亭艰难的做出了一个决定,“去将城里所有的煤油和酒全部搬过来。”
话音落下,士兵们已经全部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和宣朝人同归于尽!
很快的,一桶一桶的煤油和烈酒全部被浇在了城墙上面,一众士兵整齐的站列在魏南亭的身后,他们准备在下一次宣朝士兵攻上城墙的时候,放火烧了这一切,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魏南亭艰难地挪动着双腿,殷红的血色随着他的动作滴滴跌落在城墙上面,炸开一朵一朵艳丽的花,为这一场壮烈的战争增添了一抹别样的风采。
他走到了最高的那个塔垛上,伤痕累累的手臂举起了一根残破不堪的旗帜,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梁”字。
夕阳如血,残光洒落,破败的旗帜在寒风中萧索地飘扬着。
尽管旗帜破败不堪,甚至是那个“梁”字也被污血模糊的看不清楚,但站在旗帜下方一个个坦然赴死的士兵们,面容上却没有丝毫的恐惧。
大宣的将军看着那倒塌的旗帜再次被举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一抹轻蔑,他冷嗤一声,竟是觉得有些好笑,“国都要破了,还举着那破旗帜干什么?”
残破的旗帜竖起来又何妨?终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这些殊死守护的士兵们,终将被他打断了骨头,带着血泪一起在这里埋葬!
他最是喜欢打断这些弹丸小国的将军身上那根根傲骨了,看着那些将军的骄傲,被一点一点的碾碎,他的心中便痛快不已。
大宣的将军仰天长啸一声,带着无边的鄙夷和不屑,“给我上!”
他就不信,被困了一个多月没有任何粮草送达的这些南梁士兵,还能挡下来自己的这一波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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