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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婕家的规矩是初十再吃一次饺子,早上孙婕就带着王毅泽回了娘家,朱爱玉已经盘好了馅,孙婕看见就发了脾气,问她妈几点起的,朱爱玉说你懂什么,这是过年的规矩。孙婕说你就是非得给自己找活儿找累,朱爱玉沉下脸,孙父洗漱出来,说大过年的,跟你妈吵什么。
孙婕非常看不惯她爸,朱爱玉身体弱,他就任她五六点起来劳动,自己睡到八九点。保姆在和面,孙婕把她妈捞出厨房,摆到客厅里看王毅泽,朱爱玉见到王毅泽满心可意,抱着亲着疼个没完,孙父坐到沙发上,先打量了一会孙婕,然后问她跟王长涛的事。
孙婕不想跟他多说,态度很一般,孙父也没习惯讨好别人,更别说这个人是孙婕,当即打开电视看起了春晚重播,而孙婕抱着手机插上耳机看电视剧,朱爱玉扫了他俩一眼,又跟外孙玩去。
十一点没过半王长涛来了,孙婕开门看是他,在门外说你这脸皮怪厚的,不请自来。王长涛不是空手,还带着两箱海货,看孙婕刺刺的,当然不会跟她杠上,直接越过她进去,喊孙父爸,叫朱爱玉妈,说餐厅空运了批海产,挑了点儿送过来。
孙父一看王长涛来了,招手让他快进来坐。朱爱玉从早起就在厨房,到现在没搭理过他,孙婕这个讨债鬼又惹了他一顿气,看到笑脸盈盈的王长涛他自然欢迎,让王长涛放了泡沫盒,到沙发上一块儿煮茶论英雄。王毅泽这个墙边草也刮了过去,抱着他爸的腿在他身上磨蹭来磨蹭去,不时扒着他爸的脖子说点悄悄话。孙婕在玄关站着,感觉她家不是她家了,准备坐进屋里眼不见心为净。朱爱玉叫她,说你来,我买了件衣服让你看看。
进到卧室,半掩了门,朱爱玉问孙婕你跟长涛到底怎么商量的,要和还是要离,孙婕没说话,朱爱玉说:“不想离就别离了,趁现在闹得也不难看,夫妻间吵个大架小架都正常,还有那离了婚又再接回来的,只要有感情,别的都能克服。当初我嫌王长涛比你大,你还给我扔脸呢。”这时孙婕的神情都有些变了,朱爱玉也不欲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别到时候激起来孙婕那股犟劲儿,于是偏了些话锋:“不说这个,不过你以后得长心,什么事想好了再做,做了就不能有变化,你从小就这毛病,爱反悔,想什么就是什么,都遗传的你爸,你爸他就听不得人往他耳根子里吹气,人家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一会这主意一会那主意。”又絮叨了一件孙父从熟人那买股票的事,弄得一笔烂账,现在只能认倒霉。
孙婕说:“你还说我爸,我看你最耳根子软,我爸这毛病也有你惯得一份,每次我爸说什么你就听了,什么事他都对。在家都领导做派,谁都得捧着他。”朱爱玉扬扬脖子,下巴冲着门,“你爸不就这个样子嘛。”从朱爱玉脸朝着的门缝里正好看见客厅里的孙父跟王长涛,朱爱玉轻声说:“他也不容易呢。”孙婕看见他爸正跟王长涛侃得天花乱坠,脸上浮着一层喜光,嘴角的唾沫也闪闪发亮。朱爱玉说:“天天也没人跟他讲句话。快退了也不像以前了,今年过年家里没来几个人。”孙婕没说话,她觉得他爸怎么都是自找的,那性格就不该有什么人缘儿。
吃饺子还要讨彩头。馅儿里包了八颗花生米,谁吃得多新一年有福。孙婕对饺子兴趣不大,碗里一共盛了三只,当道菜一筷子一筷子地搛,王长涛凑过来说:“你就吃这么点?”说着给她又夹了三个,孙婕不乐意要,王长涛筷头一拐又把她碗里破肚子烂衣服的剩饺子拨到自己碗里,孙婕不想跟他见识,又让孙父孙母看见他做戏。举起筷子叨了几下,一下顶到圆硬的小粒儿,连着三只都是“有宝”的。孙婕看了王长涛一眼,王长涛又给了王毅泽一只饺,也是带花生米的。
吃完饺子上齐菜,孙父跟王长涛谈到兴起,要开酒柜里的茅台,上回孙父寿宴饮掉半瓶,才封上没多久。酒上来王长涛笑眯眯跟岳丈碰杯,孙父一口他一盅地陪,二人都喝得红头涨脑,菜也没吃,醉得走不得,于是孙母安排王长涛歇在孙婕出嫁前的房间里。孙婕从她妈那照顾完孙炳原午睡,才进到这个屋,王长涛衬衫西裤地合衣在她嫩粉色床单上长手长脚地躺着,拦腰搭着她那条鹅黄碎花被,深色的袜子伸出被角。孙婕甩了拖鞋冲着他的后腰踢了几下,王长涛本也没睡熟,翻过身来,没睁眼便牢抓住孙婕的手腕,把她拽下来按在身边一块躺着。孙婕刚挨着枕头,身上便搭来一角被子,王长涛环着她,用被子把她裹住,“一块眯一会儿。下午也没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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