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人一回便一命呜呼,强健的可顶三五回,如天子这般九次过后一息尚存的还从未有过。
然而这蛊毒发现得太迟,已是回天乏术,他再能熬……也熬不住太久。
他已三十有五仍未立后妃,偌大宫城就这一个正经主子并福寿殿几个先皇的老太妃,两位皇子还是从战死的胞弟膝下过继来的,旁的不说,开支倒很省。
——
曙晖殿。
萧函谷唇角仍凝着乌血,卧在龙床内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形容。
檐下风铃轻晃,「叮叮当当」抖落一层薄薄的霰雪。
眼帘随着这声响微微一动,萧函谷又一次自生死边缘挣扎过来,苏醒时眼底血丝遍布。
祝仲林见此松了口气,忙着人将外间连夜进宫的诸位股肱之臣送回府,自己则上前恭敬道:“官家。”
萧函谷「嗯」了声道:“你没遣人去卫宅罢。”
卫氏人丁兴旺,入朝为官的亦不在少数,昌京卫宅少说有五座,祝仲林却明白他指的是哪一座,低声道:“官家恕罪。”
萧函谷闭了闭眼道:“自己滚去领罚。”
祝仲林正待领命,却听一道清越的嗓音如云泉倾泻:“罚什么?”
萧函谷闻声即刻支着手肘坐起来,忍着剧痛道:“这才寅时,外头雪那般大,你过来岂不冷坏了?”
卫寒阅落座,将小克往膝上一搁道:“它给我暖着呢。”
萧函谷熟练地吩咐祝仲林道:“加个炭盆,再给郎君拿个手炉来。”
并非「卫大人」「尚书」「小公爷」,而是亲厚的、宠溺的「郎君」。
祝仲林早已司空见惯,未几便办好了,又自觉地退出了内室。
萧函谷掀开锦衾,将卫寒阅双手连着手炉一并包裹起来,又问道:“鞋袜有没有湿?”
卫寒阅若无其事道:“那倒没有。”
萧函谷半信半疑,可一见他额发微湿登时急道:“可曾撑伞了?”
卫寒阅索性不答,萧函谷便伸手抬起他小腿,将潮乎乎的锦靴与绫袜褪下,抱起他坐上床来,将整床锦衾都裹到他身上,自己仅着中衣坐在锦衾外头。
萧函谷将人团成个蚕宝宝,问道:“早膳用过不曾?”
卫寒阅半张脸埋在锦衾内,加之屋内烧了地龙,故此冻得冰冰凉凉的红鼻头很快回暖,他并不答话,只眨眨眼,再无辜也没有了。
萧函谷无奈喟叹,认命地准备下床去给他熬粥,卫寒阅忙一阻道:“我可是来探病的,怎好让病人为我忙前忙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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