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缓缓倒入椅背,若有所思:“本王已经查过了玄道长的底细,干净得很,你不必担忧。只是本王近日差事件件都办得利落漂亮,父皇为何还不肯废了太子?”
蛰伏多年,他已然开始心急。
楚焦平敏锐察觉到了燕帝的不对劲,思忖片刻才出声:“是我失策,有时候风头出多了也未必是好事,东宫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反倒显得我们急近了些。后面一段时日,殿下不如静心陪贵妃娘娘礼佛,传出去也是孝名一件。”
晋王闻言微微皱起眉头,只是很快便松开了,并没有让楚焦平看出来:“你的意思是让本王效仿太子?”
楚焦平道:“宏图大业不可草率,现如今殿下风头已出,无非便是比比谁更有耐性,潜心静养一段时日也无不可。”
晋王并不赞成楚熹年安静蛰伏的意见,但他面上却并不显,模棱两可的道:“且看看父皇是什么态度吧。”
他语罢站起身走到楚焦平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看起来平易近人:“焦平,本王有你这个左膀右臂,何愁不能赢过太子那个草包。”
你可以说晋王稳操胜券,也可以说他轻敌狂妄。
楚焦平打从心底不希望是后者,闻言笑了笑,并未说话,垂眸时掩去了眼底不易察觉的担忧:“我听闻北边闹了蝗灾,共牵连邻地二十四州县,圣上不日便将下旨派人赈灾,这件差事殿下争否?”
晋王缓缓吐出一口气:“赈灾募粮这种事是吃力不讨好,百官平日挥金如土,一到了紧要关头却又开始挨个哭穷。那些商贾更是不谈,重利轻义,一毛不拔的人物,本王有心想接,却怕这烫手山芋伤了自己。”
他微微摆手:“此事罢了,莫要再提,本王便依你的意思静心礼佛,赈灾募粮的事说什么也不能接,若能扔到太子头上,再好不过。”
楚焦平思索一瞬:“此事倒也不难,找几个门下人往上递请折子,举荐太子去,陛下应当会同意。太子不知晓此事棘手,说不定便自己接下了,只是……”
晋王追问:“只是什么?”
楚焦平微微皱眉:“只是赈灾之事总归要有人来解决,否则北地饿殍遍野,迟早会蔓延至京城。”
他是在担心北地的流民。
晋王一直觉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死区区几个流民,笑了笑,嘴上却还是宽慰楚焦平:“无碍,等太子接下这桩差事,最后收不了尾的时候,父皇自会另外派人去收拾局面。”
他们三言两语便直接定下了这桩事,于是一口黑锅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了太子头上。燕帝见不少臣公都上折子举荐太子筹备募粮赈灾一事,加上近日晋王风头太盛,实在需要压一压,便准允了此事。
“承昊,在京中募集钱粮的事便交由你去办,这件差事办好了,朕自然有赏。”
太子站在朝臣首位,一直低着头,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燕帝大抵也觉得这个儿子近日实在沉默,不免出言关切了几句:“你是太子,便该拿出一国储君的气度来,底下的流言蜚语不必理会,这天下朕还是说了算的。”
他一向如此。瞧见哪个儿子飘了,便踩一脚,瞧见哪个低了,便抬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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