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会儿,陈权怀疑自己醒了。他通常睡得极浅。
睁开眼睛,房间的台灯还亮着,那女人躺在床上。
陈权睁开眼睛的同时,女人突然动了动,一只手撑在床头,匍匐着爬了起来。
陈权猛地站起身。
后踢带动椅子,拖出细长而尖锐的“吱”,在深夜的旅店突兀到有点悚然。
但那女人浑然未觉。
仍保持之前的速度,一点点转过身体,长发盖住整张脸。
鸡皮疙瘩成片立起。
她比阿为稍微高一点。
身型略宽,着一身浅色长裙。
这裙子陈权见过。
在大其力的老街,客流量最大的纪念品商店旁。
谢安把他老婆藏在了沙乐的眼皮底下。
一家有彩虹灯饰的纹身店里。
女人保持着躺倒在纹身店里的穿着,也保持死前那双圆瞪的眼睛,眼白略多,从长发的缝隙里露出,死死盯着陈权。
就连伤口的位置也保留了原样。
刚刚死去似的,冷血未凝,滴滴答答往下落。
打湿床单。
打湿她走过的路面。
一步、一步,往陈权走来。
陈权举起椅子,重重朝她身上劈去,女人倒地,发出刺耳的尖叫,那种过于干涸的嗓音像蝙蝠也像山兽,很难相信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叫喊。
陈权转身往玄关走。
永远平稳的手在这一刻颤抖着,他解开防盗链,“咔哒”一声轻响,旋转门锁,纹丝不动。
女人重新爬起。
匍匐撑起身,摆正手臂的方向,一步又一步往陈权的方向走。
陈权拿出手枪射击,女人中弹后晃身,继续往前。
陈权又拿出匕首,直接去割她的头颅,刀刃入骨,卡顿,切了一半下来。
掉落一半的头颅,女人毫无反应地继续走。
她走到陈权近前,伸手被他拦开,指甲却猝然伸长,探入他的伤口里面。
火焰烫到心脏。灼烧的疼感席卷全身汹涌而来,剧痛无比。
有一瞬间陈权觉得他要死了,他看到婴儿形状的黑气在女人肩膀上蹿行,往他的伤口里灌。
熔岩或者火焰,无法辨别,他只觉得烫,刺痛,灵魂和骨髓一齐震颤。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叫出声音。
紧接着听到一声很轻的呼喊。
“陈权……陈权……”
“陈权……”
“醒醒。”αìταNɡsん℃ΟM
陈权睁开眼睛。
他在床上醒来。
肩膀酸痛,手臂发麻。
有个女孩正枕在他的手臂上。
侧身抱着他的脑袋,阿为把吻落在他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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