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知道云繁生得好,他也被面前粉雕玉凿般的小姑娘惊了眼,雪团一样的娃娃,自带三分仙气,便是在浮沧山都难找到一个,搁在谁家不是父母亲人的掌上明珠呢?却不曾想命运如此多舛。
“留年哥哥。”换上裙子的云繁似乎变得拘束,小小声开口。
“坐。”萧留年朝窗下罗汉榻示意。
她依言坐上,小短腿够不着地,依旧荡在半空,裙摆下露出几个小脚趾。
“怎么不穿鞋?”他问道。
鞋?还有鞋吗?
她露出个疑惑表情。
萧留年低声一叹,回屋拾起摆在床尾之下的一双小巧的兔头鞋,踱到她跟前蹲下,捏起她一边脚踝。
云繁看着萧留年的后脑勺,微微一笑——浮沧山道祖的亲传弟子替自己穿鞋,这份殊荣,可不是人人都能遇到的。
萧留年细细替她穿上鞋,将后跟拉好,末了一弹鞋面上长长的兔耳朵,叮嘱道:“以后记得穿鞋,别老光脚。”
她“哦”了声。
“你这铃铛坏了。”萧留年起身之时,却见她腕间绑着根红绳,红绳之上缀着两枚金铃。
这红绳金铃一看就是旧物,与她如今一身新装极不相衬。
她低头看向自己腕间,红绳颜色褪得斑驳不匀,金铃不止黯淡无光还被压得变形,半点声响都发不出,大概是在与祸蚺的恶斗中弄坏的。
这是她随身所佩的唯一凡间俗物。
“嗯,这是阿娘给我的。”云繁垂眸,眼中流露几许意味不明的目光,似嘲似哀,无人看到。
她这话不假,却还有后半句,不能说出。
铃铛确为她母亲所赠,但她留下这两百年前的旧物,不是为了怀念母亲,只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世间万般情爱,骨肉亲情也罢,男女欢爱也好,通通都不可信,唯一可信可依的,只她自己而已。
“把它交给我吧,我修好后再还你。”萧留年朝她摊手。
云繁褪下绳铃,搁到他掌心中,看着他揣入怀中,郑重收好。
萧留年这才起身,还待说些什么,院中忽然传来阵脚步声,他神色一喜,知道是浮沧山的同门赶到了。云繁昏睡了两天两夜,萧留年不便换落脚地,只能借宋府这别院与同门会合。
宋父亲自带着浮沧山的弟子进别院,边走边道:“诸位仙人请进,萧仙君及其爱女,就住在这别院之中。“
只这一句话,就叫萧留年猛地抚额,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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