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修士,尤其是像穆重昼这样境界的人物,若连容颜都无法再维持,那意味着天人五衰、大限将至。在场修士无人不知,在看清穆重昼模样时,无一例外倒抽口气。
云繁也在看着自己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师父,她与浮沧山弟那真情实感的惊愕不同,也和师叔师兄们的担忧不同,她在看到穆重昼的那个瞬间,心里没有丝毫起伏,可就在他的目光扫过芸芸众人,与她目光撞上之时,云繁的心脏,陡然间痛起。
那种痛,出现得莫名其妙且难以理解,明明对她来说这只是个陌生人,却在目光相遇时让她猝不及防地难受起来,那苍白的发与倦怠苍老的脸,忽然间就变得刺眼起来。
“云繁?”萧留年的声音低低响起。
云繁回神之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越过师兄,似乎要朝穆重昼走去。她很快收敛心神,按捺下那股突兀的情绪。穆重昼的目光,在匆匆一瞥后早已移走,并没对她这个同为六柱灵根的弟子多看半眼。
或者说,他看这浮沧众修,皆如陌生之人。
谁也不知道在这两百余年内,他经历了什么,以他的境界,又有什么事可以让他变成如斯模样?
只要略一思忖,便叫人毛骨怵然。
这可是九寰修仙界巅峰的人物,连他都无法对付的人事物,又该何等棘手?
“穆仙尊,你这是……”越颂曦也蹙了眉头,她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穆重昼。
“本尊无碍。”穆重昼的声音和他的目光一样,淡漠无情。
越颂曦却似乎想起了什么般,又望了望远空,问道:“只有仙尊一人归来吗?”
“还会有谁同本尊一起?”穆重昼面无表情地反问她。
越颂曦一时语结,眼中疑光一闪而过,待要再说什么,可放眼四周只有满目仙修,她便按下心头疑惑,又道:“仙尊传音于我,以五色鹤羽为信物,邀我于浮沧山中一见,现下我等已然持羽赴约,仙尊可要信守千年前的承诺。”
“五色鹤羽呢?”穆重昼冷冷问道。
越颂曦眉心微蹙,略作思忖后还是向曲弦颌首。曲弦伸出左手,掌心中绽出五色华光,一声嘹亮的鹤唳划破长空,五色鹤的虚影自他掌中展翅冲入云霄,待那虚影消失之后,他的掌中浮起片五色鹤羽。
这片五色鹤羽本就是穆重昼之物,除了他之外无人可以施展,留在外人手中,也只是件无用之物。
鹤羽流转着五色虹光,其上传出股叫人宁静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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