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几片枫叶飘落进前院,沈融冬心道,她是不愿让草药的功夫白费。
她身上的旧疾说起来不是什么严重毛病,可也是在特定情况下,身上面上皆会冒出疹子。
晏君怀若是在触碰她时浅尝辄止,仅接触面部及手脚这些地方,并不会出现异状。可若是稍做些逾越的动作,她身上面上,比起见着僧人揭开面巾时的那匆匆一眼,会更加可怖。
她记得最清楚的一桩,是在嫁给晏君怀的大半年后,他喝醉归来。
她上前搀扶,在为酒气缭绕的他宽衣解带时,他攥住她的手,待她投去眼光,酒味浓重的吻熏在她眼睫上,宽大的手也落于腰身前的宫绦。
他的吻要比平时重,三两下宫绦被挑开,沈融冬没进行推搡,而是颤着乌睫阖眼。
她服侍她的夫君,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即便那么多人说过不合适,她也想尽力尝试一回,而不是从他话里听见胡言乱语,逼着自己承认那是醉酒过后的话。
沈融冬从晏君怀沉黑如潭的眸里瞧清她脖颈上不知何时冒出的大片红点,连喘息都变得困难,只有微微去推搡他:“殿下……”
晏君怀没清醒,沈融冬便又咬着唇,害怕得唤了他一声表哥。
直至晏君怀清醒,将她拥入怀中道歉,沈融冬困难喘息着从昏黄铜镜里去瞧自己的面貌,脖子上的红色分不清是吻痕还是体疾,她的宫绦虽被修长几指尽数扯开,可中衣至始自终好生合拢在身前,这无非是在昭示着她服侍不了夫君。
沈融冬没从晏君怀的脸上看出被吓着或是厌恶,但也能隐约看明白,他是孤寂的。
太医们看过数次,也请过民间郎中,都说她是身子骨弱,可为何独她一人身子骨弱,她也未能明白。
直至看见僧人揭开面巾,隐约间竟没产生这世间原是公平的龌龊心思,而是彻底明了原来同病相怜竟是这样一种意思。
沈融冬捏着手中的细白瓷瓶,踏出庭院,压根没抱上能见着僧人的打算。
笤帚触碰枫叶的沙沙声轻微,沈融冬掀了眼帘,枫林迎上一片清辉,如同镀上清冷霜色。僧人没披袈裟,素色的衣着恍若与月色融成一体。
他果然是如约,只不过昨日她偏偏倒霉。
沈融冬上前,将手里的细白瓷瓶朝他递过去,温声道:“前两日,大师的脸见风起了疹子,我看着害怕,这瓶草药的汁水从医书上看来,宜用来湿敷。”
她的话很简略,只想他能将药接过,而不需要承她的情。
僧人将药接过,道声谢谢。
“施主,绿竹姑娘先前说过施主体弱,所以让贫僧在一路上多加照顾。”
沈融冬缓慢之极地颤颤眼睫,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可将绿竹在庭院里的话稍作联系:“他当真是在照顾小姐,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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