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娶侧妃时,”有人的嗓音阴沉下来,“你也是这般说的。”
沈融冬拾起汤匙,将清汤喂进嘴里,鲜嫩也浓稠,可如同昨晚他命人为她亲自煲的汤汁一般,喝进嘴里,无甚滋味。
她终于想明白了,晏君怀这样快对付沈家,一直以来,不止沈府家大势大,被朝臣中其他派的人视作眼中钉,更主要的,是如若不借着她这边将沈府的势头压一压,那么太子殿下如何能够如愿娶到和亲公主?
陛下对太子有戒心,实属正常,太子想要更稳固势力,得到匈奴的支持,也属正常。
“殿下既然已经决定,就不必再来试探臣妾,臣妾自知,改不了殿下的心意。”
沈融冬唇轻扬,笑容缓和,覆下蝶翼般的长睫,在听见晏君怀没有回应后,嘴里没滋味的汤,逐渐泛出了苦涩。
所以晏君怀的性子,她清楚,她的性子,晏君怀更清楚。
从见着晏君怀的第一眼起,她便像是在舔蘸了蜜糖的刀子,舔舐得愈深,甜味也愈深,最后混合着舌头上割下来的鲜血,早已分不清令她成瘾到底是蜜糖,还是自己的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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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君怀出栖霜宫后,朝储欢阁径直而去。
孟欢前些日子被禁了足,直到前几日方出来,晏君怀昨夜来光临过一遭,今日又来,即便是因着得知了和亲公主的消息,同他置上了一晚气的孟侧妃,也不由得暂时放下自身的气,笑脸相迎。
“殿下这般憔悴,想必昨夜也不好受,既然是陛下认定的事,”孟欢轻哄慢哄着眉目俊朗的男人,只差拽着他的衣襟,依偎到他胸膛里去,“妾身如今想好,若是为了殿下能在朝中立足,那么妾身不该去计较这些,左右公主进了东宫,妾身便当成姐姐一般伺候着便是,妾身这边无所谓,只怕难受的人,是姐姐…还有,殿下心中,只要留有一小方妾身的位置,那么妾身便无憾了。”
孟欢偷摸用眼光去望如仙人般神色清冷的男人,注意到他仍然无动无衷,便愈发放低身段,笑脸迎接着道:“姐姐亦会明白殿下的良苦用心,殿下将沈小将军从诏狱里救出来过后,姐姐看到,便不会再对殿下有任何怨言。”
晏君怀神色阴沉,意味不明道:“是吗?”
孟欢被他的神情一时间扫得害怕,也瞧出他眉宇间的愈发郁结,便温柔道:“殿下昨夜未曾歇息好,想必是在书房里落得些病症,妾身这就去给殿下熬碗姜汤,滋补身体为重。”
储欢阁的内殿空无一人后,晏君怀眸光暗沉浓稠,脚步声不见。他的宽袖在桌面上一扫而过,茶壶茶盏,在地面迸出清脆的开裂声。
晏君怀的目光触及之处,皆是狼藉。
饶是这样,他仍不满意,将圆桌踹翻,黄花梨木方凳也尽数倒地。
孟欢过了片刻,端着姜汤进来,瞧见满地狼藉,不免被吓一跳:“殿下,这…这是。”
“风大了些,”晏君怀恢复容色如玉,身姿苍翠挺拔,他的眸光落向殿外他处,意味深长,“不小心吹进来,将它们吹倒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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