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词从眼前飘过,没等她看清,书已被陶善文抢去。
陶善行蹲着仰头,昏暗天色中瞧不清神情,倒是陶善文面红耳赤,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你看不得!”
“二哥,春、宫册?”陶善行的声音冷不丁响起,轻幽幽的,透着一股凉气。
陶善文早将地上的书尽数拾起塞入怀中,生恐再被她看去,闻及此言脸色更红,只道:“胡扯什么?你姑娘家的知道什么是……是……”后半句没说出来,即便这些书在男人间流传成习惯,但从亲妹妹嘴里听到,他也难接受。
春/宫/图册、淫/词/艳/曲,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陶善行并不陌生。世家公子更乐衷于追捧那些不被认可的非主流书藉,从前秦家的公子间也偷偷传阅这类□□,但凡被大人知道,免不了一顿家法,不过就算挨罚也没能彻底打消他们传阅□□的猎奇心。她偶尔曾见家中兄弟偷看,也悄悄看过些不那么大胆的□□。
比起四书五经,这些书确实……甚是吸引人,大安朝的风物人情、世情百态,都记在这些简短通俗的文字里。
但显然,陶善文手里这本,相较于她看过的那些,更为大胆。
面对陶善行带着强烈求知欲的眼神,那目光清澈不含分毫闪避羞耻,坦荡得几乎让陶善文惭愧,能言善道的他竟不知从何解释起。陶善行起身,把零碎东西一股脑塞进他的褡裢,倒是沉稳问道:“哥,那是手稿,你写的?你靠这个赚钱?”
真是大出意料。
“胡扯八道,那哪里我写的,是我收来的!”陶善文急声道,很快就后悔了。
陶善行有十万个为什么想问,都写在眼睛里。
话都说到这份上,他也没法再瞒,把她拉到内侧,往借住的地方走去,边走边解释:“这是收来的稿,要送去书局付梓。”
陶善文是个贩书的中人。时下盛行各色白话文小说,一本书稿能卖出极高的价钱,然而文人自命清高,很少有人愿意写这些东西,生恐坠了自己名声。陶善文从前曾做过货郎,偶然知道这途径,于是打起贩书的主意。
他哥哥陶善言在佟水的翰明书院上学,身边聚集许多士子,有很大一部分出身贫寒,比起陶家还要困顿。这年头上学是件花钱的事,即便书院减免束脩,那笔墨纸砚、书本费用、赶考盘缠,再加上人情往来,无不是笔贫苦人家难以承受的巨大开销。
陶善文便从中斡旋,请了几个学子暗暗著书写文,再交由他转手给书局,赚笔中间费,那起贫苦学子既得润笔费贴补花销,又免受诟病,倒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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