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西北有雁门为关,出关既为塞北苍茫草原,多游牧民族,以鞑靼为最,东南、西南向接中原腹地,是外族进犯中原的必经要地,往南可攻洛阳,往西则直捣京城,故而自古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同时亦是关内外货物交汇之地,经太行八径汇入佟水,是物资集散要地,故佟水不乏高鼻深眼的鞑靼人,亦不乏穿行太行八径的商队。
穆家便拥有佟水最大的贸易商队,这是穆家祖辈发家的源头,如今已是几千人的马队,穆家商号更是开遍山西直至关外,穆溪白对此并不陌生。
前段时间全城搜捕刺杀叶啸之人,倒确实找到那批关外刺客,可惜的是五死一伤,唯一的活口被镇西卫提走,他们插手不得,线索至此断了。不过既涉关外鞑靼,那就绝非寻常江湖争斗,多半是冲着叶啸手上的山西漕运而来。按叶啸回忆,除帮派纷争、江湖仇杀外,他并未与关外人结过仇,近期也没和人有如此深重私怨,倒是刺杀前一个月,他原允诺一个关中商贩替其运送货物往河北,不想临出发前竟在货物中发现一小批违禁私贩的铁货。
铁货为大安明令禁止民间私贩之物,便是穆家有矿权,也只是与朝廷合作,开采所得一应铁货全为朝廷收购,并无私售权,且每日采挖所得均有记录。
倘若是旁的走私物便罢了,铁货私贩却非同小可,叶啸便将那批货物默不作声打回,退了定银,回绝了那商贩,再不与其往来。
这类事情年年都会发生几次,本不足为奇,巧便巧在事发后一个月,叶啸便遇刺。
“照你吩咐,我们已经找到私贩铁货的商贩孟甲,不过去晚一步,他被人毒杀于宅已经两天。因家中无亲故未被发现,只有个哑巴下人,可惜只是看守宅门,一问三不知,现已带回红帮。”韩敬回道。
这便是他们连夜赶来的原因。
“我查过此人底细,姓名身份路引,全为伪造。”岳湘续道。
穆溪白并不意外,只蹙眉道:“那批货呢?”
“在他租赁的库房里找着了,不过没有啸哥说的那批铁货,怕已转移。”
叶啸遇刺已大半个月,他们晚了一步,货物虽在,但重要的东西已经不见。穆溪白叩着桌面忖道:“按啸哥所言,铁货数量并不多,就算啸哥不肯运送,只要出得起价钱,也不是没有其他小帮派愿意铤而走险,没有必要因此□□,更不需要杀人灭口。我怀疑这批铁货只是用以试探啸哥态度,毕竟他把持山西漕运,若有大批货物送进中原,则非他出手不可。”
只有这样才说得通,叶啸把持漕路喉咙却不肯私贩铁货,唯有杀其代之。
“需要啸哥出手才运得出去的货物,那得多大的量?”韩敬喃喃了一句。
穆溪白倏地将手中摩挲的镇纸攥紧,未将心中猜测说出——那么大批量的铁货,再加上关外人牵涉其中,绝非民间谋财私贩,恐兵事将起。
“老三,暗中查查近日城中鞑靼人动向,注意下大宗货物迹象,多安排些人跟着啸哥,对方一击未中,怕不会轻易放手。镇西卫那头,也找些人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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