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陶善行连声催促。
不多时,陶善行梳洗妥当,匆匆出了屋,直奔前院。前院是宽敞的正堂,陶学礼正端坐堂上,拿着严父和泰山大人两重架子,和坐在堂下的穆溪白与陶善言说话。
也不知聊了什么,竟扯到书礼传承,只听穆溪白道:“由古至今千年传承,多少前人智慧湮于浩瀚时光,唯付诸笔纸,方得传世。只可惜世人蒙昧,以书牟利,宁藏书而不传书,岂非辜负前人心血。岳父大人以教化世人为已任,身体力行,深明大义,竟愿捐书五百册,可谓造福后世,功在千秋。小婿佩服。”
“父亲捐书为学,乃是佟水及至我大安朝第一人,当真前无古人,必得后世记载。”陶善言的声音随之响起。
“好说好说,你们过誉了。”陶学礼很是高兴。
陶善行听了片刻,从后堂出来,内心震撼万分——陶家无财,只有千册藏书乃是陶学礼心头肉,从前便是借个一二本,他都未必肯出,如今竟然答应捐书?还一捐五百册?这不是从他心头剜肉?
“大哥,这怎么回事?父亲怎突然捐书?要捐去何处?”她走到陶善言身边,行过礼后悄声问道。
陶善言看了眼穆溪白,小声回:“捐去你的识海斋,妹夫劝动的。他还说服父亲替你的识海斋编撰书目,挂名识海斋主,又在识海斋中立碑纂刻父亲捐书之功,以留芳百世。”
“……”陶善行这一惊非同小可。
“你昨晚不是同我说,你那识海斋尚缺书目编撰,岳父大人藏书千册,又胸怀天下,必能妥善打理识海斋,你何必舍近求远。”穆溪白闻言便道。
“正是。造福后世之举,陶某自当身先士卒。你今后也不必瞒着我与你哥哥在外行事,此乃善举,为父不会怪责于你。”陶学礼上前,轻拍陶善行肩头。
陶善行诧异至极——到底穆溪白都说了什么,能把她爹哄成这样?
穆溪白收到她那惊诧的目光,倍感愉快。
陶家的乔迁宴请的宾客陆续上门,除了村里相熟的百姓,还有好些陶学礼旧日同窗,及陶善言在翰明书院的同窗,只是没邀请二房陶学义一家,但柳氏仍是携礼上门,不请自来。
席开三桌,新宅热闹不已,陶善行陪着朱氏招呼宾客,穆溪白则随陶学礼应酬往来,一家子人倒都热热闹闹。陶善行远远瞧着,并未从穆溪白身上看出不耐烦之意,相反他虽为人张狂,但大礼之上却毫不出错,待人也算和颜悦色,没有架子。
“阿行,我冷眼瞧着,倒觉得溪白这孩子真真不错。你瞧瞧,他一个富家公子,既不嫌咱家小门小户寒酸,待村里来的邻居们也都有礼,和你爹,你大哥也聊得来。娘原还担心你不受丈夫宠爱,又因门第之差受委屈,如今娘才稍稍放下点心。”朱氏拉着陶善行在一旁悄悄道。
陶善行只应了声,也不能将真话吐露给母亲,心里倒有些憋屈,穆溪白这就来了一天,怎就把她家人的心都给拐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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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尽管陶学礼夫妇再三挽留,穆溪白仍是带着陶善行归家了。
“其实你想在这里多住天,也是可以的,没必要这么火急火燎地回去。”穆溪白坐在马车里说道。
“不了,你出门数日,老太太和婆婆都替你挂心,结果这刚回家你就急匆匆过来,老太太和婆婆嘴上虽不说什么,料来心里还是牵念,还是早点回去陪她们吧。”陶善行一本正经道,当然,这只是理由之一,另一个理由她就不想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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