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琴的鉴赏力穆溪白是见识过的,宋芸芸是个琴痴,二人一聊如故,竟比上回在茶馆时亲近了数分。穆溪白插不上嘴,便走到一旁为她二人沏茶,待二人聊到口干便各自奉上一杯香茗,倒引得宋芸芸笑了:“真是难得呢,竟能喝到二爷亲手沏的茶,这可真是托了嫂子的福。”见陶善行有些诧异,她便又道,“能在二爷身边跟进跟出的姑娘,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一个,我便斗胆猜是嫂子了。”
陶善行笑笑,看了眼穆溪白,他仍垂头煮水,并不言语。今日他只带她过来,其他的事,他不插手,要怎么与宋芸芸合作,又要如何说服宋芸芸,全看她自己发挥。
她倒不急,以琴曲为引,二人聊得气氛正洽,她才渐渐把话题往正事上引,先将三本誊抄的手稿推到宋芸芸面前,请她翻阅,这才慢慢说起心中打算。
宋芸芸初时不当回事,只懒洋洋翻着手稿,一边听陶善行说话,然而听着听着,她却被勾起兴趣来,一扫懒散,换上生意人的精明,可听到最后,那份精明却又改作惊喜。
“你的意思是,我也能……攥稿出书?我一介青楼女子,也能留名?”
穆溪白也有些惊讶——陶善行在马车里提过与宋芸芸的合作方式,只是分利予她,现在却添了攥稿出书。
她以替宋芸芸出琴谱为邀,直击宋芸芸心脏。
“如何不可?芸芸姐琴技高超,不逊大家,又擅谱曲,如此技艺,若不攥书惠及后世,岂非暴殓天物?天工开物,万法万技,何分高低?你既有此巧技,又为何不能传承后世?纵是出身风尘,亦可流芳百世。”
陶善行一番话,听得宋芸芸心潮澎湃,眼眸晶亮地看着她,良久方点头:“成,就按嫂子说的合作。银钱不重要,我就想要出本琴谱。”
陶善行大喜:“芸芸姐的心愿,我一定替你办到!”
宋芸芸这时方笑了,忽道:“嫂子,你可知,你是第二个对我说刚才那番话的人。”
陶善行睁大眼:“那第一个人是谁?”
宋芸芸目光幽幽地从穆溪白身上扫过,拔了拔琴弦,才道:“我们旗门的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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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时分,陶善行没有应宋芸芸的留饭邀请,与穆溪白从私宅中出来,犹在猜测。
“穆溪白,你说你在佟水无所不知,那你可知五旗门那位旗主,是何来头?”
穆溪白斜睨她一眼:“怎么?你还想打五旗门旗主的主意不成?”
“那哪能?我就是好奇,他是个怎样的人,才能建出旗门那样的地方。”陶善行着实好奇。
穆溪白却反问她:“陶善行,刚才你与宋芸芸说的那番话,可是出自真心?还是只为你的买卖?”
“是为我的买卖,但也出自真心,这二者并不矛盾。”陶善行跳上马车,回头道。
从只能等着嫁人的高门贵女,成为一个山野丫头,嫁入商贾之家,自己也走上行商道路,结识一大堆三教九流,慢慢抛开过去,去成为一个自己曾经想也不敢的人。
关于尊卑贵贱,没人比她感受更深。
“陶善行。”他忽然唤她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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