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着书,眼也不抬道:“不是已经教训了?剩下的是书院之事,交给宋先生裁夺吧,咱们不好插手,倒是那位公子被陶善思打伤,也算我陶家之过,得赶紧请大夫来瞧瞧,别误了他的会试才好,诊金药费我先垫上,回头你替我知会我叔叔一声,让他还来。”
“让他十倍还你,可好?”穆溪白一听便知她心意。
陶善行抬头冲他笑开,眉目生情。
稍顷,陶善言扶着宋先生赶来,将所有惹事的学子一并带去明训堂审问缘由,穆溪白早非学院中人,不便参与,便带着陶善行回到宋先生的明文阁等着。
趁着阁内无人,穆溪白走到她身边,余怒未息道:“你倒是一点不知道怕?当时怎不跑开?”
陶善行耸肩:“谁知道他们一下子就呼拢打过来,我来不及跑开呀。再说小果不是回去请宋先生了,你收到消息,难道不是第一时间就赶来?我为何要怕?”
穆溪白塞给她一杯温茶,道:“你还真是信得过我。狐假虎威的滋味可舒服?”
陶善行饮了口茶,笑盈盈开口:“舒坦。你在我后面站着,我作威作福都有底气。多谢了。”
这马屁拍得穆溪白通体舒畅,简直像头上炸开七八道烟花,那叫一个愉悦。
两人闲话几句,陶善行忽然问起那本书来。那本书的来历她知道,是两个月前省府刚出的乡试考纲,里面收录着由几位考官批注过的历年乡试佳作及近年时事要闻,临考前用来揣摩巩固是极好的,这段时间极受考生追捧,简直奉如秘藉。
“那考纲每逢乡试前半年都会由省府考官们及山西诸地的学究联合编攥,原本旨在帮助学子作最后冲刺,巩固加强学识备考。初心向善,可架不住人心为利。”穆溪白便谈起这事来。
考纲由府衙择定承印书局,挑的三家都是老字号书局,头两年还好,后来书局眼见书藉大受追捧,便觉奇货可居,竟降低印制量,抬高价钱,以至流入市面的书藉有限,再加上无良书商囤积居奇,将书炒出天价,一本书如今都要卖到十几两银子以上,还未必买得到。
十几两银子于普通人家来说可以是一笔不菲的支出,更遑论对那些家徒四壁的寒门学子而言,纵有朝廷补助,也只够日常开销,哪有能力花这笔钱。可若不买,心又难安。大部分学子都不是陶善言那样天赋极佳的人,无需这书也游刃有余,他们资质平平,为能一举考中不惜砸锅卖铁求书,但书一上市,便被有钱人或者是无良书商抢空,哪里轮得着他们?
“其实不光是杨息、李斯他们,各大书院都有许多寒门士子,为了这书,每隔三年就要闹上一回。乡试竞争激烈,买到书的有钱人,大多不肯将书转借,囤积居奇是一重原因,更多的是不愿让旁人窥去真章,让自己多个竞争对手,也是可笑,一本书能影响什么?只有庸才才会作此想法。”穆溪白嘲道。
陶善行便思忖道:“书院里出了这样的事,宋先生恐怕也大为头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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