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从清晨一直商议至午方才告一段落,霍澄早因年幼听得无趣而被人抱了下去,换成方稚坐在龙座上支肘扶额,强撑议事。
“皇上,此事不宜操之过急,要不今日就先议到此处。”沈浩初看出方稚精力不济,开口劝道。
穆溪白上回见他就已经瞧出,他的身体与精神大不如三年前,可才隔了五个月,方稚似乎又憔悴许多,没说上几句话就要咳嗽许久。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方稚今年才三十出头,正值壮年,大安朝在他治理下安泰繁华,若他有个好歹,对大安百姓而言绝非好事。
“也罢,就依沈候之言。”方稚虽想继续,可委实难撑,便松口暂停,笑了笑又道,“正事先不议了,此番朕召穆卿入宫还有一桩美事,穆卿可知是何事?”
穆溪白已猜着是何事,单膝重重跪地,抱拳道:“臣多谢皇上盛情美意,此恩德臣必铭感于心……”
话未完便被方稚打断,方稚奇道:“我都没说是何事,你就知道了?”
“皇上是准备赐婚臣下?”
“呵,你消息倒是灵通啊。”方稚乐了,“朕确有此意,替你相了门好亲事,你必欢喜。”
“皇上!”穆溪白双腿皆着地,重重叩首,赶在皇帝出口赐婚前抢道,“皇上美意,微臣心领,然则十三公主金枝玉叶,微臣不过一介草莽,实为公主良配!”
方稚蹙了眉,与沈浩初并何寄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目光,方道:“小十三?这事与小十三有何关系?朕何时说过要将小十三许配于你?”
“……”穆溪白抬头也是一脸茫然,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皇上,微臣早已心有所属,不论赐婚何人,微臣都不愿辜负,还望皇上收回成命。”
方稚从座上下来,居高临下看他,见他意思坚决,不免冷道,“你可知,这是抗旨!”
“旨意还未颁下,臣请皇上垂怜。”穆溪白便道。
“你确定?不想知道我赐你何人?”方稚又问。
“不……”穆溪白刚说了一字,便闻外头唱诺声起。
“佟水陶氏,接宣入宫觐见。”
“宣。”
方稚挥袖回座,穆溪白转头看着殿外踩着阳光踏上大殿金砖的人,已然傻眼。
“朕听闻你与陶氏夫妻情深,当年因谢氏一案以至和离至今,二人皆未再婚嫁,心有所感,又兼陶氏聪敏柔嘉,兴办书局女学书楼,为国为民谋求福祉,当为女子楷模,本想封她一个三品诰命,再成全你二人,你既然无此意思,那便罢了,朕……”
“皇上!”穆溪白再度打断方稚的话,在心里先把商时风骂了一百八十遍。
“穆卿啊穆卿,也就只有你敢如此打断朕的话,若是换了旁人,早被扔出大殿治罪。”方稚指着他,好气又好笑道,“我再问你一遍,这桩媒,朕做得做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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