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猎夜风拂起了她的青丝,掀开了她的袖袍,但她却如一支破风的箭矢一般,冲开了那团氤氲着的黑雾。
离棺巫越近,旷野上蔓延的那股阴气就越重。
仿佛有数万游魂野鬼,从层层的土石砂砾下伸出了自己枯槁如骨的手,呐喊着,哭泣着,怨恨着。
商折霜没有因为这股扑面而来的阴气退缩,反是又加快了几分自己的速度。
她深谙,只有快些拿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才能避免被这些阴气近一步地侵蚀。
腕部又传来了一阵疼痛,先是钝钝的,隐隐在神经上跳跃,而后逐渐转变为如刀割般尖锐的刺痛,似一种警示,更似一种束缚。
商折霜眸光不变,冰凉的指尖触及了那覆着尘土薄沙的棺木,微微一使力,便掀开了那口棺材。
她原以为,这么大一口棺材,顶部该是极重的,就算无需费尽全力,至少也要使上七分的力道。
可她指尖触及的地方,却如一张纸般,轻飘飘的,没有一丝一毫的重量。
但她还来不及诧异,就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一些零碎的画面,如走马观花似的在她的脑中漂浮,而后又在刹那间归于一片纯白。
-
风声很大,是令人厌恶的风声,紧紧地贴在耳廓边,扰得人心烦意乱。
商折霜抬起手,看了看手中紧攥着的针线,愣怔了片刻,将它们放下。
桌上摆放着一个绣了一半的鸳鸯交颈香囊,圆圆的荷叶青翠欲滴,缀于其中的荷花宛若婀娜的姑娘,摇曳生姿。
鸳鸯只绣了一半。
她抬首盯着那扇大开的窗户,直起身来,随手关上了它,而后又将视线放回了那幅刺绣之上。
这是她绣的吗?
她觉得她不该是会这些的,但脑中却有一个意识,生硬地告诉她,这就是她亲手绣出来的东西。
商折霜看了看放置于针线边那把精致的银色剪子,刚想将它拿起,绞了这幅她怎么也看不顺眼的刺绣,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却突然出现在了耳畔。
“阿姐!我和娘亲回来了!你猜还有谁与我们一同来了!”
萧临春的面庞不知何时已然恢复了原先的模样,清秀婉约,漾着一股若刚抽条柳枝般的生机。
她亲昵地走到商折霜身边,挽起她的手,那张如花的笑靥,不住在她眼前晃悠。
“阿姐怎么不说话,莫不是害羞了?”
商折霜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原本有些空洞的视线,越过了抱着她不放的萧临春,定在了一人的面上。
那人穿着一袭月白的长衫,手执一柄折扇,面上的神情浅淡柔和。那一双含笑的眼瞳,宛若融入了这世间所有的温软春光。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