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远瞥了他一眼,笑着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掌管武当山道德戒律的张真人。真人不在山上训斥那些不成器的武当弟子,下山来不知有何贵干?”
张守清虽然在武当山众多弟子面前从来都是不苟言笑,更没有半句好话,动辄戒尺伺候,但是实际上对武当山和武当弟子却是维护得很,不容别人说武当弟子半句好话。曾有全真教真人当着他的面玩笑说武当弟子就是不如全真弟子,结果被他一拳将顶上三花打碎了两朵。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徐远当着自己的面说武当弟子不成器,张守清却出乎意料地没有翻脸,只是冷哼一声。他深知这个泼皮无赖的揍性,要是自己跟他较劲那才是着了他的道,这家伙定又会搬出她的师姐来说事。
武当山这一辈虽然也有几个天资出众的弟子,但是跟一人单枪匹马从天柱峰山脚一路挑至山顶金殿门前,如入无人之境的那丫头比起来,的确是不成器。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说的就是这个理。
听见徐远这话,李志常心中亦是咯噔一下,他本以为徐远在武当山上呆了三年,跟武当山人多少也该有些香火情才是,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他连忙站出来打圆场笑着道:“殿下有所不知,整座武当山上,就属张真人对八卦掌造诣最高。张真人听说殿下练拳一事,立刻说要来看看殿下。”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漂亮话,不过前一句话应该是真的。在武当山上时,徐远曾跟着二师兄看过几次武当弟子晨练,每次都能看见张守清脚踩九宫八卦桩转圈,一边训斥弟子,每次还没骂完,就开始心疼,次次雷声大雨点小。
张守清冷声道:“为收徒而来。”
李志常不由看了他一眼,武当山上包括掌教姚纯阳在内六位真人,只剩下他张守清还没有真传弟子。曾有人问他为何不收个徒弟继承衣钵,这位一向不苟言笑的真人破天荒地说了句暖心的话,我每日带着武当山上数百门徒修行,他们是武当山的弟子,自然也都是我的徒弟。
徐远不想热脸去贴冷屁股,没有多问。大圣峰上包括他在内的师徒五人,原本就只有美人师姐一人能让这位武当真人另眼相看,可是自从美人师姐从天柱峰山脚打到山头这档子事出了之后,师徒五人就没一个受他待见的了。
他开门见山问道:“走桩和走路有何不同?”
张守清道:“走桩简单来说就是以桩功为基础,以八卦掌的九宫八卦桩来说,以八卦桩为基础,在打好桩功的基础上再走九宫八卦桩。初练时以八卦九宫桩为形探砖走步,先走平砖。依次为横砖、立砖,熟练后再练上桩。”
张守清也不怕还有一个全真教真人李志常站在一旁,将九宫八卦桩的修炼之法和盘托出。八卦掌高明不假,但若没有武当的独门心法相辅相成,也练不出什么气候。
徐远走了几步,又问道:“真人觉得如何?”
张守清实话实说道:“走路不像走路,走桩不像走桩。殿下练了个四不像出来。”
他随即点出了徐远步法中的几个问题,和那日李志常所这指出的问题一样,他点出的问题主要集中于五步拳桩中出自于九宫八卦桩的前两步。
只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张守清只是点出了问题,却没有说这些问题该如何解决。这是他多年在武当山上教导弟子所养成的习惯,让弟子知道问题出在何处,然后让他们自己去琢磨,去解决,哪怕最后想出来的办法是错的,也比不想要好得多。
等到把所有问题都说完了之后,张守清心中才意识到徐远并不是武当山上的弟子,这么做有些不妥。正准备从头重新再说一遍,却见徐远拿起茶水喝了一口,开始练起五步拳桩来。
茶香四溢,李志常和张守清闻到这股独特的香气面皮同时一抖,前者心中突然有些庆幸,得亏今日自己带来的是武当真人而不是龙虎山真人,若是被那帮鬼画符的知道他们引以为傲的龙虎金丹被摄政王殿下拿来泡茶喝,估计能当场拼命。
就和少林寺的大小还丹一样,龙虎金丹是龙虎山的招牌,就是六境武者吞服时也需小心翼翼,再花上两三个月的功夫炼化这份磅礴的药力,稍有不慎便是药力冲脉,轻者丹田经脉受损,重者经脉尽断,一身修为化为乌有乃至一命呜呼。
徐远这么做虽然令龙虎金丹药力损失严重,最终能进入体内的药力十不存一,但是却刚好是他五境初期能够承受的范围内,能想出这种吞服丹药之法来的人,也不知该说是另辟蹊径的天才还是暴殄天物的蠢材。
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流入腹中,茶水中龙虎金丹的药力很快发挥作用,徐远只觉得自己仿佛浑身泡在热水里一般,暖洋洋的甚是舒服,但随着药力持续发挥作用,这股暖洋洋的感觉很快变作了难以忍受的炙热,就好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徐远的面色通红,身上散发出一股惊人的高温,他的步伐越来越快,双拳同时递出,身前半空中因此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好像砸在了某一堵看不见的墙壁上。
渐渐的,张守清眯起了眼睛,他发现徐远在一遍又一遍的练拳中,竟将刚刚自己指出来的问题渐渐改进,虽然每一次的进步都很细微,但是却实打实的在不断进步。
李志常心中惊叹之余,又不免有些遗憾,小声嘀咕道:“想不到殿下在武道上的天资竟如此卓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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