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趟前去白鹿洞,从京城出发,出京师府,经晋州秦州二州之地,原本定好的路线是进晋州,穿大同府,再由延安府进入秦州,一路往西北最终抵达白鹿洞。可到了大同府之后,徐远突然改变主意,改道向南,朝平阳府而去。
为了节省时间好能确保在白鹿洞初夏文会开始之前抵达白鹿洞,徐远于是不走官道,进入平阳府境内改抄一条近路奔向临时起意的歇脚地。
这一改道,可就让平阳县的一众大小官员吃尽了苦头。三日前平阳知府突然接到消息,摄政王殿下临时起意更改行程要来平阳府,这三日来,平阳县内一众从八品到从四品的官员都在为此事而做准备。
今日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平阳县北城门大开,平阳知府郑风古带着县城内大小官员出城三十里,在一座凉亭耐心等候着摄政王殿下的大驾,谁曾想没等来摄政王殿下,却等来了天上的乌云翻卷。
郑风古抬头看向亭外天空中的风云变幻,皱眉有些担忧道:“这天儿眼瞅着要下雨了,佑棠,你说摄政王殿下他们何时到达?万一雨下大了,可该如何是好?”
单姓一个杨的通判已经在郑风古手下当了七八年差,深知自己这位顶头上司的脾性,笑道:“依我看,这一场雨下得正好。大人府上湖中有莲花,院中有芭蕉,这场雨一下,风又飘飘,雨又潇潇,更添几分雅致。再者,大人雨中迎客,恰是更显诚意。”
这一番话说到了郑风古的心坎里,平阳知府脸上笑容一闪而过,轻叹道:“我是担忧殿下受寒。”
说话间,狂风暴雨骤至。
黄豆大小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武将甲胄之上,发出一道道清脆的声响。没资格站在凉亭里的小官们只能站在雨中,武官倒还好说,体魄强健淋一场雨算不得什么,可是却苦了那些弱不禁风的文官,站在雨中瑟瑟发抖,犹如雨中芭蕉随风摇曳。
凉亭内,一众官员将郑风古围在正中央,此时此刻的平阳知府脑袋上少说打了四五把伞,有些心思活络的官员已差一同前来的下人返回县城煮好热汤送来,免得知府大人受了风寒。
郑风古率领大小官员出城三十里苦等两个时辰是为了献殷勤,这一碗热汤,亦是殷勤。两者本质上并无什么不同。
暴雨一连下了半个时辰,密集的雨点好似一块珠帘连接天地,雨幕中,一黑甲士兵自平阳县城方向的道路尽头骑马狂奔而来,到了凉亭前高声道:“殿下已抄小道抵达县城。”
说着,黑甲士兵一拉手中缰绳,调转马头策马离去,铮铮马蹄踩在水坑中溅起水花朵朵,打在已淋了半个时辰雨的小官身上犹如一记重重的拳头,将他们捶倒在地。
凉亭内,郑风古和通判杨佑棠面面相觑,他们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竟会扑了个空,满怀热忱殷勤都化为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郑风古面露苦笑,摇了摇头道:“走吧。”
走过那尚未爬起身来的小官身边时,郑风古突然面露不悦之色,一向号称平阳府文人风骨的平阳知府罕见地做了个粗俗举动,只见他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口水,骂道:“没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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