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晚初侧身在当窗的榻边上落了座,面上含/着浅浅的笑意,一双眼静静地看着她。
戚夫人目光有些怔愣,声如蚊蚋似地道:“……娘娘。”
容晚初点了点头。
她温声道:“夫人既然自己选了进宫来见我,想必也总有些话想同我说。如今我也在这里了,不拘有什么话,夫人只管说出来就是了。”
戚夫人却忽然捂着耳朵,用力地摇起头来。
她脑后的伤口长好了,剃掉的头发却没有长全,虽然勉强梳进了发髻里,但这样用力挣扎着仿佛在与谁厮打的时候,就难免乱糟糟地堆了下来,让她看上去有些癫狂似的。
阿敏心中一紧,想也不想地挡在了容晚初的身前。
戚夫人已经抬起头来,神色有些混乱和癫狂,只有一双眼像是跳在岸上失了水的鱼,大大地睁着,即使已经被阿敏按着肩伏在了榻上,依旧仰着头定定地看着容晚初。
容晚初微微地叹了口气。
太医早就得了诏令,就等候在一边的庑房里,这时匆匆地进了门,替戚夫人施了针。
戚夫人沉沉地睡了过去。
有尚宫局的女官往凤池宫来回话,容晚初索性就在晓寒轩的前屋问了一回事。
戚夫人的昏睡并没有持续多久,还没有到午膳时候,阿敏就过来通报容晚初:“戚夫人醒了。”
容晚初进了门,躺在榻上的女郎就拥着被子坐了起来,叫了一声“娘娘”。
容晚初心中微微一动。
眼前的这个戚氏眉眼苍白,削肩细/腰,仍旧是一副脆弱娇柔的面庞,但肩脊骨骼笔挺,姿仪落落,隐隐有种说不出的端秀。
容晚初这样看着她,心中微微有些恍惚。
她道:“夫人,多时不见了。”
戚夫人唇角露出一个苦涩而宽柔的笑意,道:“妾身昔年无状,给娘娘添了许多麻烦。”
容晚初呼吸都在这一瞬屏住了。
戚夫人声音有些低哑,却因为语气轻柔而不显得粗砺,看着容晚初,徐徐地道:“妾身思绪混乱,也不知道这样的清醒能维持多久,只能从头说起,倘若能为娘娘有所助益,也算是妾身的一段绵薄之力。”
容晚初颔首默许。
戚夫人却短暂地闭上了嘴巴,斟酌了一回言辞,才静静地道:“泰安三十二年,妾身嫁进京来,做了容大人的填房。”
“帝都风物菁华,容大人丰姿冠世,大公子和娘娘性格都温善,妾身一时之间只觉得,出嫁之前担忧的那些,竟都是杞人忧天。”
戚夫人微微一顿,面上显出苦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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