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落雨一个人站在大门前,忽然怔怔地想起了先帝。先帝是个极好的情人,开心的时候,将人捧在天上,劲儿过去了,就把你摔在地上,再踏过去,一眼都不再看。可是即便如此,能与那样的伟男子相好一场,这一辈子也不算白活了。
所以当芳馨对她露出这个意思的时候,她也没有强烈反对。她自己当年不敢做,不曾做,没做到的事儿,若是侄女做成了,或者侥幸怀上个孩子,那也算间接圆了她那最为隐秘的梦。
没想到不过半天功夫,这消息就传到了杨银寿的耳朵里了。蒋落雨往院中走。只见韩大人和徐银寿都站在屋檐下头。看她来了,连连道:“你来得太慢了,赶紧快进去看看,皇上不许我们进。”
蒋落雨快步走了进去。却见房中点着数枝大蜡烛,十分明亮。皇帝坐在榻上,太医正给他背上的伤口上药,满屋子淡淡的血腥气。皇上的手紧紧握着榻上女子的手。似乎十分疲惫马上就要是睡过去了,可他却依然微微睁着一线,望着榻上的水梅疏。
水梅疏也一样,嘴唇惨白,看上去病得很重的模样。可是她却满眼柔情地望着皇帝。她显然已经收拾安顿妥当了。
蒋落雨一惊,望向遥香,遥香暗中点头。蒋落雨万分惊讶,太医来了居然也是先给那女子诊治,才给皇上换药。这,真是岂有此理!
蒋落雨正要开口,却听一阵刺啦拉的声音传来。只见陌花正在一边撕着女子中衣。蒋落雨皱眉,轻声道:“你不好好伺候皇上,在做什么?把这破烂扔了,别再摆弄了!”
她的话音一落,只见皇上冷冷的目光扫过来。蒋落雨一惊,芳馨忙道:“蒋姑姑,这个茶碗上有点缺口,不能用了。姑姑怎么办?”说着就给她暗中使眼色。
蒋落雨看了看道:“磕了。我们带着一套耀州窑天青山水茶具,将它换下来吧。”
说着她就跟芳馨走了出去。
水梅疏在榻上已经红了脸,皇帝却不在意。这些人都是近身之人,他就是喜欢她身上的香,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水梅疏看他那坦然的模样,心中思潮起伏,唉。我如今也算是颜面扫地了,不过她已经跟楚茗起坐不避,也不在乎再丢一次脸了。
她握紧了楚茗的手,端详着在闪耀的烛光下的楚茗,黑压压的眉毛下是狭长半闭着的眸子,坦露出来的上半身子,肌肉结实,骨肉停匀,发着蜜色的光。她想起了他臂膀有多么坚实,只觉面上更如火烧。
只是此时他身上的伤痕看上去就更触目惊心了。他曾说他无人可信,但是现在这些人,显然他很信任。
她的目光扫过忙忙碌碌的遥香几个,每个人都生得十分俊俏。出来粗使的丫头尚且如此,可知他家里必然美人如云了。
水梅疏望着他,这样的人竟真的与她柔情与共么?可惜即使如兰慈牡丹这般的倾城名花,自己也可细心培育,期待它在自己田间成长开花。但楚茗这支仙草,她却有心无力,只能求此刻相守了。
楚茗内伤沉重,五脏六腑皆如烈焰焚烧,痛得好像张口就要喷出烈火来。可是此时牵着她的手,他心中却十分平静。仿佛只要看到她,那些痛楚就立刻变成了别人的事情。他的心里眼里只有她的一颦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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