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发阴晦,好像天河的水都倒灌下来,雨声哗哗。山中雨雾更加浓厚。楚茗看景金川就久久说不出话来,他从高塔之上放眼望去,宏伟的兰慈寺笼罩在茫茫雨雾之中。高塔之上寒风吹拂,竟不像七月天,有几分深秋的萧瑟。
楚茗转身看着景金川:“回话!”
景金川抬起头来,他的神色比方才好多了,镇定下来:“这中间一定有误会。方丈大师告知我朝廷有了决定,说朝廷愿意与破天教谈判。我就急忙送出了消息,通知了安万生。不久之后,我就收到了安万生送来的消息。他说要他要亲自上兰慈寺,与朝廷大员商谈招安事宜。安万生为人一言九鼎,绝不会轻易食言!”
皇帝看他到此时还这般强硬,也是微微一愣。没想到这懦弱无用的男人,大关节上的表现倒是还不算丢人现眼。
皇帝冷笑一声道:“安万生不是来了吗?他在烂陀山下,正喊着杀贪官救百姓!你为人怯懦,背信弃义,为什么对着一个反贼,你倒知道忠人之事了?”
景金川不由身子一晃,只觉这句话锋利无比,直插进他的心窝里,他差一点儿就又要吐出一口血。
两人看着对方,他们都知道楚茗在说他在水梅疏最危急之时,却与她退婚一事。唯有这件事,是他毕生耻辱,也是他毕生之痛。可是他竟一句话都没法为自己辩解。
皇帝见他面无人色,心中对他的厌恶,略减了少许。知耻而后勇,他还不算彻底没救。皇帝见他的防线已经彻底崩溃了,他开始冷静而快速地盘问景金川他与安万生如何相识,如何交往,安万生在破天教中的地位等等具体细节。
那日方丈大师借着香谱来求见他,商谈破天教一事,大略已经说过其中的情况。但是方丈大师毕竟是转述景金川的话。此事中,许多关节存真和尚自己都不甚了然。如今面对皇帝连珠炮一般的逼问,景金川十分紧张,头上逐渐见了汗,他来不及思考,就将他所知的情况都倒了出来。
皇帝一边问,一边沉思,如景金川所言,那破天教教主安万生显然的确有诚意。可是要不是在得了方丈大师的消息之后,时楚茗将兰慈原本部署的人手分了一半,去探查破天教。此时他们被围,也不会如此被动。因此若说景金川带来的投诚消息,是个环环相扣的连环套,其实也说得通。
皇帝盯着他又问:“你与杨少帆何时勾结?杨少帆意欲何为?为何对你刑求拷问,他想逼迫你做什么事?”
景金川微微一抖,这件事他不曾告诉方丈,坚持要见到朝廷的主事人才开口。他现在十分后悔。此人和存真方丈比,他当然更信任方丈了。
他犹豫之时,却听时楚茗淡淡道:“你不说,杨少帆为了活命,可什么都会交待。”
景金川一咬牙,俯下身子道:“杨少帆说他有一批海外来的货物,十分珍贵,要找破天教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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