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没有喜欢上元恺, 但已经明白了,朋友, 兄弟和爱人三者之间的相处之道是不一样的。
朋友和兄弟相处起来, 都讲究尺度, 只有爱人之间, 才亲密无间。
随离上来一句话, 直接问是不是元恺惹自己不高兴了, 这就超过了朋友的尺度。所谓疏不间亲,随离有什么资格和立场,过问自己跟元恺之间的事?
被时倾冷嗤反问,随离那样冰雪通透的人, 怔了怔, 才反应过来, 这才觉得自己问得孟浪唐突了。
这几天,他感应到时倾的情绪越来越不好, 才想着出来安慰安慰, 开解开解。
站在随离的角度,他守护了时倾上亿年,陪伴着时倾轮回了数不清的生生世世, 在各个大千世界小千世界里流转, 他才是时倾身边最亲近的人, 有什么话说不得?
却不想,站在时倾的角度,他与自己总共才见过两面,纵然许为知己,到底比不上跟元恺十五年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分。第一次,随离竟对元恺仙君生出了些许艳羡:跟时倾缔结十五年青梅竹马之缘的人,为什么不是他?
不过,随离上神到底修为精深,很快便把刚冒出来的艳羡念头压了下去,万法归宗,讲究的是因果。缘法是因果的一种,没有缘,是因为没有种下因。
随离开始反省自己,他明明陪伴守护了时倾上亿年,为什么什么因都没有种下?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凡人们的一生,在天庭神仙们看来,才过了百八十天,那样短暂,短暂得让神仙们不以为意。
是了,这上亿年来,他是守护着时倾,可他守护的只是时倾的神魂。
而非皮囊,他总是高高在上地俯瞰着时倾,只要不危及神魂,他从不出手。
曾无数次,他看见时倾投生成一棵花草,被践踏,被啃吃,被日晒雨淋,被连根拔起,被焚烧成灰……
而时倾,永远都无怨无悔,不屈不挠地向着一棵花草最美好的样子生长。
而他,永远都在袖手旁观,只为感应到时倾的神魂,因经历这些苦难挣扎,有所增强而欣喜,却从没有想过要为时倾遮风挡雨。
他一直俯瞰着时倾在滔滔红尘里翻滚,却没有一次跟时倾一起转世投生,真正参予到时倾的生命进程之中。
上亿年,他到底错过了时倾生命里多少美好的瞬间?到底错过了跟时倾相关的多少缘法?
先前诱哄时倾出任渡缘使时,曾叫时倾来渣自己,那是玩笑。不过此时,随离开始认真地想:他是不是真的该下界历个情劫了?真真正正地跟时倾在某个凡尘世界里共度一生?
想到这里,随离感觉自己对于缘法,有了新的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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