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路才四五天,这么快便被官府查到了身份?县丞带人路祭?怕是怕人犯跑了,拿路祭做个借口,趁他们不防备,才好抓人。
车厢里,元恺看向时倾,只见时倾脸色微微苍白,背脊挺直地僵坐着。
少年一腔热血孤勇,并不怕死,只是没有替母亲下葬,没有阻止王府谋逆,没有让母亲死得其所。出师未捷身先死,他不甘心!
元恺还有父亲教导,已经渐渐能够处理庶务了。时倾却无人教导,听到这样的突发消息,他是一点主意都没有,脑子里乱如一团麻,只想:“完了,事情还没开始办,我就要死了。”
元恺想了想,问道:“那位蔡大人,穿的官服?”
“不是,是便服。”
“他带的人呢?”
“都是便服。”清一色都穿着便服,不像是要跟他们公事公办的样子,看起来,似乎还有转圜余地。说到这里,李管事心头也生出了一些希望,出主意道:“不要慌,咱们先去探探口气。”
元恺点头:“你跟那位蔡大人说,认错人了,咱们不姓柴,姓卓。他要不信,你把我们的身份文书拿给他查验,看他们的反应。”
等李管事前去交涉,元恺又吩咐驾车的府兵:“你下车,暗暗支会下去,叫我们的人都做好准备。必要的时候,弃车骑马逃跑。”
时倾道:“弃了车,我娘的棺柩怎么办?”
“放心,你们柴家又没犯十恶之罪,凭你祖父的声望,官府不会轻易开棺,冒犯死者。再者,官差们不会把棺柩丢在路边,放任不管的。这种情况,通常会送到附近的义庄暂时停放,等个一年半载,实无家眷认领,才拖去乱葬岗埋掉。”
李管事前去交涉的这么一会儿时间,元恺和时倾都感觉度日如年一般忐忑煎熬,这是他们在离开长辈的庇护之后,第一次独当一面。
不多时,李管事回来说:“蔡大人怨我听岔了,说他说的就是卓老先生,说他等在这里,就是准备路祭卓老先生的。”
蔡县丞居然顺着他们的语气,跟着改口要路祭「卓老先生」,这是何意?
元恺道:“要不,再试试,说棺中之人,并非卓氏遗孀,看那位蔡大人怎么说。”
不多时,李管事回来说:“蔡大人说了,棺中死者,不拘什么人,总归是卓家亲眷。他们就是借着路祭亲眷,表达对卓老先生的崇敬和哀悼。蔡大人着重强调了,只是路祭,并无他意。”
跟着李管事又说了自己的观察:“我看蔡大人带的人虽然不少,有二三十个,不过,都穿着长衫,手上没拿棍棒刀枪,一个个文质彬彬的,看起来不像官府的捕快皂吏,像是读书人。”
看来,蔡县丞真是带着县下学子前来路祭,以表达对柴老先生的敬仰和哀悼。
他们自称姓什么,蔡县丞便承认他们姓什么,显然并不想戳破时倾的身份,也没有追究揖拿之意,双方心知肚明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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