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珏在黑暗里睁开双眼,耳边是无尽的山风呼啸,充塞天地。
这是一个森寒的夜。日子已进入十一月,入冬了,天凉了,山里气温下降的很快,白天还有几分暖意,可一到晚上那湿润的阴冷之息便之往你的衣服里钻。
站直了身子的李珏轻轻的呵着气,却有一股淡淡的白气冒出。眼下他唯一庆幸的便是天还没开始飘雪。
这是一处山林,平时也没有多少人走动。林间的树木很是的高大,至少是两三人才能合围的粗细。天上明月半轮,清冷的月光透过交织起来的树干投射下来,在林下形成斑驳的投影。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冽啊!”李珏叹息一声,身子顿时如灵猫一般在投影之中纵越。
不过一个呼吸他就掠过丈许距离,轻盈的藏身在一块半人多高的大石之后。蓝黑色的短打劲装将他的身形与深沉的夜结合在一起,让他的身子在这夜色之下显得是那样的朦胧。
他已经十分小心了,刚才那一下的声音应该比狸猫纵越大不了多少才是。可他依旧小心着。他将自己甚至紧紧的蜷缩起来,背靠那块坚硬的大石,以此来减少自己被发现的可能。
虽然,他知道离自己的最近的敌人也在十丈之外,自己的行动应该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才是,但他依旧诚惶诚恐。
因为小心无大错,他的命只有一条,而且这个世界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太多了。
这个是华夏的古代,国号是晋,就是经历了三国之后的那个朝代。
只是李珏并不认为自己是回到了历史之中。
因为李珏在自己寄居的村落里不止一次看到一个娇滴滴的二七少女直接就把一个长一丈,宽三尺,里面堆满铁矿石的箱子用两只手提了起来,轻松从容的拎到店铺的后院装箱——这少女是铁匠关宏的女儿,打小就在铁匠铺里帮忙。
也许你要说这只是特例。女人中总也会有特别怪力的存在。
但李珏用自己这双还没有产生幻觉的双眸保证,这等怪力不是特例,而是极为寻常的存在。村里铁匠的女儿关玲能够徒手抬起一箱四五百斤的重的铁矿石,而她的师兄关河则能抬着近千斤重的铁矿石健步如飞。
至于村中寻常十一十二的少年经常都是把村里三百来斤重的石磨碾子当推车玩——在李珏看来真是要多惊悚就有多惊悚。
要知道,李珏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在他原来的世界里,具有如此怪力的人不是没有,但绝不是如此的普遍。
而且,就他学的不错的历史告诉他这个世界很不简单:说是晋朝,说是都城还在洛阳,说是几个王爷还在闹腾,可一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有名人物却已经出现了。
比如本该是还该几年后才出生的桓温,如今竟然已是十三四岁的小伙,更在当地闯出了不小的名声,“无赖”桓温。这个名号已经随着谯郡来的客商传到了梁县,被李珏所听到。
无赖,这无论如何也不是一个美名,可毕竟也是一个名声。在确定自己眼下身处三国之后的那个朝代,而自己又不曾借尸还魂有什么特别的身份之后,李珏便明白自己在这个时代是很难有一番作为的。
毕竟这是一个这样的时代: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一个人能不能当官,取得高位,不是看你能力行不行,而是看你的出身究竟如何。你投胎投得好,不管怎样也能身居高位,而你什么身份也没有的话,那无论如何也无法进入体制,成为身居高位之人。
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门阀弟见,内有豪门奢华无度,外有外族虎视眈眈。
元皓听说洛阳城里的纷乱还没有停息,一个个王爷虎视眈眈,都想进京做那掌控全局之人,而接下来如果一切都没有改变的话,那或许是历史上最为血腥悲戚的一幕:五胡乱华,衣冠南渡,汉人几近族灭。
这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可在这几个字之下确实无数人的生命,无数汉家子民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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