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列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默然望着洛厄尔街32号一楼客厅里的场景。琴多站在他的身旁,比往常任何时刻都显得警惕与专注。
一楼客厅中,原本他们熟悉的沙发被搬到了一边。一张圆桌摆放在那儿。桌子上,一副全新的命运纸牌就摆放在那儿。两个人,一男一女,正坐在圆桌的左右。二楼,隐隐有惨叫与哀嚎声传来。
阴天昏沉的光线只是稍微照亮了这地方。那个坐在那儿的女人有着温柔腼腆的神情,她安静地、乖顺地坐在那儿,双手安稳地放置在自己稍微凸起的肚子上。
而那个男人,他的面孔隐藏在阴影之中。他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平平无奇,是那种走在路上都会被人忽略,甚至其穿衣打扮还会被人暗自评价为“土气”的,平常而普通的人。
他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个人。他指明了西列斯与琴多的身份,但是语气却相当温和,带着一种近乎阴柔的黏稠感,好像是被人缓缓搅拌的胶水。
“您来了。我正想着您什么时候会来。”这个男人说,“我们的牌局正好还缺人。不过我们本来想邀请您参与牌局,但您却另外带了一位客人。我们总该接待客人,况且这是您的恋人。
“所以,不如让您的恋人来成为牌局的参与者,而您来帮个忙,屈尊来当这牌局的荷官?听闻您发明诺埃尔纸牌的时候,您就是那第一场牌局的荷官。”
错了,西列斯心想。这些细节完全没法对号入座,尽管这的确证明了,这男人对西列斯的过去有所了解。
西列斯仍旧保持着沉默,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他审视着这间自己曾经数次造访过的洛厄尔街32号的房屋,感到一种陌生的气息从空气中缓缓渗透出来。
明明只是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但是仿佛一切都改变了。不,有的时候,两天时间就足以改变一切。
……从布鲁尔·达罗满心期待地与未婚妻见面,到订婚,到得知真相,到曝尸荒野。一切都发生得如此迅速。
他在心中缓慢地叹了一口气,答非所问:“所以,格雷福斯先生,玛丽娜·凯兰正在楼上分娩吗?”
女人的惨叫声始终隐隐约约地萦绕在他们的耳旁,渗着一种可怕的、令人晕眩的血腥气。玛丽娜·凯兰在楼上分娩,他们在楼下玩牌。滑稽的场面。
“我的丈夫正陪伴着她。”另外那个女人温柔地说,“我的丈夫是位医生——西城的医生。尽管他没有行医执照,但是您不用担心他的能力。我想,他能让玛丽娜安全生下那个孩子的。”
女人的语气轻柔,带着一种跳跃的、活泼的欣喜。她正因为许许多多事情而感到快乐。她安安稳稳地坐在那儿。
……通往二楼的楼梯看起来很近,也很远。
西列斯与琴多对视了一眼,然后落座。原本围绕着圆桌,只有三张椅子。那个中年男人殷勤地亲自搬了一张椅子给西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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