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怎么会,我还没……”他喃喃。
于家的人不认得他, 只有于晚晴见过他一面,见家人要赶他,忙拦住,低声说出他的身份。于家人不敢再赶他,又想着人都死了,不管生前有什么,既然他愿意待在灵堂,便让他待着。
所有人都退下,只余李允一个人留在灵堂里。
于晚晴同他有过一面之缘,还曾经借他地方藏身,此时便提了灯,推开门进去,安慰他:“人已经去了,世子请节哀。”
李允转过头,冷冷地看着她:“节哀?”
他看着她眼中只有假惺惺的难过,眼底丝毫悲恸都没有,不禁冷笑:“你倒是一点也不哀。”
于晚晴被他刺了一句,愣了一下,并不生气,跪在蒲团上,望着棺椁说道:“我与姐姐亲近的时日虽少,但她病逝,我也是很难过的。”
她低下头,面上一片哀意。
李允只觉得索然,她根本不了解她,又岂会为她难过?
他想起那人,从最初借水的骄傲自持,到后来打散他头发的胆大包天,再到青楼抱着女子坐在腿上的从容。
她是他见过最不同的女子。
她甚至称不上是女子。他所见过的女子,哪怕许多男子,也没有她的勇气和本事。她就那么从少年的背后跃起,利落果决地击杀朝廷要犯,如同最精锐的猎手,收割猎物如探囊取物。
这样的人,年纪轻轻就病逝,实在是上天不长眼。
他心中闷闷地痛,他还有些话未对她说,还没有来得及说,他还没有酝酿好勇气开口,她就不在了。
他无比痛恨自己的犹豫和矜持,他为什么放不下面子?如今,他便是想说,也没有人听了。
旁边,于晚晴在低声说着话,悼念仅有的姐妹情谊,祝她来世安好,李允一句也听不下去,起身走了。
他想,陶直一定不会这么假惺惺地说话。
他骑马往陶家行去。
到达陶家的时候,已是深夜。他爬墙进去,找到陶直的院子,来到陶直的窗外。
陶直还没睡,窗子上映出灯光,他正要敲窗,忽然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屋里响起:“船上不必带太多人,毕竟是头一回行驶这么远,但船一定要打造结实,否则极容易被风浪摧毁……”
声音低柔而沉静,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声线虽然不算刚硬,却因为缺失了女子独有的软哝,而叫人认为是一名少年。
是她!李允心中砰砰急跳起来!刚刚举起的手,便僵在了半空。一瞬间,后背上唰的爬起了冷汗,被凛冬夜里的风吹着,一股激灵灵的冷意爬到头顶,令他清醒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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