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见到有一孩儿经过,似是去了左边小巷?啊,左边小巷曾是那狂妄小儿撒野之地?”家丁说着,也不禁担忧起来。
周藏晏离闽的这段时间,那街头地痞便成了无人约束的野狗,见人就咬,闽州官府向来不理,平日里全赖周藏晏镇摄一方。
听方才那声响,估计是已经挨了顿毒打,走过去的孩子才那么小?
周藏晏拂袖,大步寻声而去,站到巷口的一瞬间,便看到一人被迫伏在身下,头发凌乱不堪,脸上也尽是受难的痕迹。
小孩似是闻到声响,头微微朝自己的方向侧过,被打破的双唇颤抖着,一张一合,凑出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一句“救我”。
“还在这放肆!”周藏晏快步逼近,天色本就黯然,身形魁梧的男人矗在那,更是将地痞头顶仅有的一丝光都遮挡,让二人皆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感受到了威压,地痞才知晓恐惧,他敏捷地从高宁身上离开,不满地踹了一脚小孩瘫在地上的双腿:“啧,小娘们运气还挺好。”
“放肆!”周藏晏看着地上已经睁不开眼的小孩,将胸腔中那口怒气抑住,“还不快滚?”
地痞对着周藏晏不敢再造次,再待下去只是有弊无利,大丈夫能屈能伸,想着,灰溜溜地从巷子逃了。
人走后,周藏晏立马俯身将高瑥宁抱在怀中,小孩合了眼,脸上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布满泪水,头发上也挂着小巷里污脏的石土,发烫身子颤颤巍巍地依偎在怀里,嘴里还喃喃地念着爹娘。
任谁看了都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周藏晏叹了口气,把怀里的人儿抱得紧了些:“苦了你了。”
“宁儿?宁儿?”
恍惚间,高瑥宁见到林绮云一身华服向他奔来,他想要张嘴回应,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眼前的影子亦变得缥缈,最终消失殆尽,仿佛从来都未出现过一般。
他瑟缩在角落,眼睛却始终注视着前方,期盼、渴望有人能出现将他带出那个阴寒的角落,他等了好久好久,等来的却是那个惹人厌恶、满口脏言的恶人。
那人不分青红皂白便对他拳脚相向,他的身体像是被什么沉重的物件压着,又或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了四肢,动弹不得,只能忍受身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走了,又只剩下他一人倒在那个无人过问的角落,他发不出一丝声响,他多想蜷缩在林绮云怀里,被熟悉的香气包围,将委屈痛苦全部倾出——
娘,我好痛?宁儿好痛?
娘?我会不会死?
娘?我好困?娘?
“宁儿?”
一个新的声音出现了,似轻风掠叶,又像流水潺潺,他努力地睁开眼,在缝隙中看到有光亮映在眼前,那个声音还在继续呼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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