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梦中的顾以牧大步冲进雨幕,一行人训练有素地跟上,没过多久一个巨大的泥坑就出现在了面前,尸体腐烂的恶臭即便是倾盆的大雨都冲刷不掉,小国主的脸色有些发白,紧抿着唇挨着顾以牧。
而顾以牧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将视线定格在泥坑旁的尸体上,青衣麻布被雨水冲刷出原来的颜色,背上插着七八根断箭,尸体明显被野兽啃食过,部分地方露出了白骨,小国主顺着顾以牧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反胃地捂住了嘴,只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天空被一道巨大的闪电撕裂,所有人的脸色在大雨里被照亮了一瞬间,惨白的脸色像是十方地狱里的恶鬼,紧接着便是轰隆雷声,暴雨和雷鸣很好地遮掩了这荒郊野岭中的孤魂嚎哭。顾以牧看见梦中的浑身都被雨打湿了,咸湿的液体被雨水冲刷干净,她捡起那一柄华而不实的佩剑,心脏像是被按下了什么机关似的剧烈抽痛起来。
钝刀割肉的痛楚不知是来自梦境还是现实,顾以牧猛地睁开眼,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似的大口喘息着,胸腔中的器官有力地跳动着,分明是个大快人心的结局,顾以牧却只觉得一阵心慌。
她自小便不同寻常,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她是可以预知未来的!
她的梦境,有时只是一件小事,有时会是天灾,有与自己有关的,也有她完全不认识的人,但很多都实现了。
有一年她梦见前朝雪灾,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幼年的她终日惶惶,甚至发起了高烧,父亲请了许多大夫都不见效,她壮着胆子告诉了父亲自己的梦境,父亲却只是说没事。
几日后灾情上禀,与她梦中所见一模一样,父亲看她的眼神却变了,后来不知为何母亲突然就被罚了禁足,父亲勃然大怒大半年都没见过她,那段日子大概算得上是她幼年最可怕的记忆了。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父亲是觉得母亲勾结旁人提前探知了灾情,又借这幼儿之口妄图塑造一个“神女”争宠,对母亲愈发失望,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才知道有些噩梦是不能说出来的。于是随着年纪渐长,很多东西她只会暗中寻访,若是梦见了自己的未来,便再做筹谋。
但是她的预知不由自己做主,不知梦见的是什么人,不知何时发生,不知发生在何处,有时只能有一个零碎的片段,有时却是没完没了的家长里短,哪怕是真的梦见了什么危机,早做防范,却发现离那一天还远得很,日子过得如同杞人忧天;有时候却在她还来不及准备的时候就突然降临,让人猝不及防。
因此她的这个预知能力,大多数时候都只是让人平添烦恼,毫无意义。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这次的梦透露了很多信息,一个尚未出现的“北周”,一个不知在何处的“小国主”,还有明显地位不低的自己,虽然模糊,但那显然不是近期的未来还算不错,最起码她知道——季秀林会死!
顾以牧不自觉地捏了一下拳头,看了一眼天色,大约已经到了早上。
她利落地爬起来,把自己收拾好,刚准备去看看病人就撞见得顺从里面出来,那孩子一看见是她,顿时笑起来:“小顾太医,你起了啊?”
“嗯,小得顺,你这儿有没有吃的啊?我要饿死啦,哦对了,你家主子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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