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苏言教养良好,好歹忍住了询问的念头,继续说道:“即便如此,灾民越来越多,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自己找吃的了,他们自然不愿意分给后来什么都没做的人,但若是对后来者置之不理,也是绝对不行的。”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但若真是人人平等就好办了,有些人付出了劳动,却要把自己的劳动成功分享给一动不动的人,谁能高兴?
甚至于仅仅是现在,已经有人不满那些已经患病的人饭来张口了。
距离草棚半里地处原本有一处驿站,现在已经荒废了,唐如卿把所有患病的人都安置在这里,平日几个大夫轮流照应,其余人却是一步都不敢靠近,前几天一个大夫也病死后,人群中甚至已经有了“将他们都烧死”的声音,如果不是那里的人还有没患病的亲人正在这边,恐怕唐如卿都拦不住这些人。
也正是因此,患病者的家属在劳动上基本上都会更加努力,只想给亲人留一条活路。
这件事情说不上谁对谁错,唐如卿也没有办法,她只能尽自己所能地研究治病的法子,至于人心如何,她向来不太懂。
日子就这样一点一点地熬过去,患病的人越来越多,废弃的驿站已经住不下了,来到这里的人却仍旧在增多,这几天已经连续起了好几场冲突,有“后来的人凭什么吃东西”的,有“那些人不死就是害了所有人”的,不一而足。
到后来苏言和唐如卿说话也不管用了,前面来的人结成了帮派拒绝给所有后来的人食物,后来的人不明就里——或者他们也明白这些粮食并不是公用的,只是当做不知道而已——他们认为唐如卿和苏言假仁假义,垄断资源。
两派人马三天两头就要闹事,这天唐如卿给驿站的人看完病回来,终于熬不住连日的劳累晕了过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人竟然是那天那个带头的孩子。
外面吵吵嚷嚷的动静很大,唐如卿刚醒来没精力注意这些,只看见那孩子压低了声音在摇她:“顾大夫,顾大夫……快醒醒,他们打起来了,快起来……”
唐如卿的脑袋重得很,一时间并不能分辨出那孩子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什么打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外面又冲进来一个人,夜色黑得很,但外面有跳动的火光,唐如卿还是勉强看清了这是苏言,于是撑着身体想坐起来:“苏……”
“你终于醒了,快跟我走!石头,扶顾大夫起来。”
唐如卿这才发现,苏言手上是拎着剑的,而且上面已经有了血迹。
她借着石头的搀扶站起来,身上却还是一阵阵地发冷,这种情况显然是病了,她勉强问:“外面怎么了?”
“先出去再说。”苏言过来和石头一起扶着她,警惕地扫了一眼后才带着唐如卿飞快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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