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秀林却接过唐如卿手上的碗:“我来。”
看着这位位高权重的人被繁琐的家务事围着,身上的血腥气几乎洗净了,就连眉眼都温和下来,唐如卿撑着下巴看着他,懒洋洋地说:“那你帮我把碗放到灶上吧,手别沾水啊。”
原本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被唐如卿这么一提季秀林突然觉得手上的伤口疼得抽筋,啪嗒摔了一只碗,唐如卿噌地站了起来:“喂,你没事吧?”
她不顾季秀林的反对,解开了他手上的帕子,盯着他的手心看了一会儿说:“还行,伤口没裂,看样子也没伤到筋骨,不是什么大问题。”又指了指灶门口说:“扫帚在那儿,柴火旁边看见没?自己摔的碗自己收拾。”
季秀林依言把摔碎的瓷片收拾了,唐如卿也没看他,往锅里添了一瓢热水开始洗碗,一边说:“你看,过日子嘛,就是得沾点烟火气才像个人样儿,整日端着就容易憋出病来,其实仔细想想,天下大多数人最想过的不就是这种丰衣足食的日子么?有时候人活着就是得接地气点儿才有生气儿。”
季秀林看着她的背影,伤口的疼痛褪去,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心口流出来,将他整个人都裹在一团暖暖的光里,酥麻感从四肢百骸散溢出来,终于唤醒了他冰冻已久的知觉,后知后觉地生出自己此刻仍在人间的错觉。
然而这情景真实得像是一团火苗,微弱而灼热地烫着人的掌心,季秀林张了张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碗筷的碰撞声中响起,如同裹上了一层纱:“殿……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刚一出口季秀林就后悔了,虽然这个问题困扰了他许久,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冲动地问出口是季秀林所不允许的,他厌恶这样失去控制的自己,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好像是害怕听到什么不想听的答案,白天在他脑海中叫嚣的两个念头死灰复燃,尖叫着吵得他无法思考,而唐如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可能是没听见,也可能是不想回答。
季秀林这么想着,眼前的场景突然变得不那么真实,好像是他疯魔产生的幻境。季秀林的手掌不自觉的握起,整个人好像都从幻境中剥离出来似的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然而有一道声音带着一点怒气,轻易地就将他绷紧的神志拉回了人间,唐如卿说:“别那么用力,伤口会裂开。”
季秀林下意识地跟随着那道声音松开了拳头,茫然的眼神找到了焦点,将视线放在了唐如卿身上。
已经把碗全部洗完的唐如卿擦了擦手,也没望季秀林,看似随意地说:“刚才你的问题比较郑重,所以我希望能认真地回答你,当然不能一边洗碗一边说,多没诚意啊。”
说着唐如卿已经从厨房出来了,她走到季秀林面前,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关于我为什么这么做,你想听我说真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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