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多远,他忽然举手,我疑惑,他一脸正经道:“报告,我可以往里面走走吗?这会儿车多不安全,出了事您是第一负责人。”
我无语。
他笑半天,一边笑一边往我身边靠。
但我们中间始终保持一段距离,地面影子忽前忽侧,却因为本人相隔距离而恰到好处地并肩而行。
我一路低头,好似我们正在并肩。
暑假他参加了旅行社,晚上跟我说的时候我没忍住说我也想去,他直接打一通电话过来,我手忙脚乱接通,呼吸困难,心脏狂跳。
他问:“你去不去啊?”
手机就在耳边,宛如他就在耳边,我脸胀通红,说:“想去。”
但真让我去,我可能又不好意思。
于是又找借口:“现在来不及了吧?”
他想了下,“是有点,我们这一车满了。”
我故作惋惜,“我还晕车。”
他说:“那还是算了,有点远,晕车估计很难受。”
我叹气。
他笑:“要不买晕车药?”
我心又紧张起来,生怕他真的让我去,我又舍不得拒绝,于是便重新绕回刚刚的借口,“不是满员了?”
“可以问问吧。”
我还没说什么,他直接决断,“我先问问。”
然后挂了电话。
整个过程,我的心宛若在悬崖摇摇欲坠,我想去,又不想去,怕他问出可以去,又怕他告诉我不可以去,我钻在被窝里,一个人挣扎。
最终,他告诉我说不可以去,很难临时加人。
我有点失望,但又莫名松口气。
我说:“那好吧,没关系,你替我看看海好了。”
他说行。
两天后,他出发去海边,车上一直在跟我发短信,跟我说路途无聊,上车睡觉下车拍照,我笑得不行。
到那儿以后他拍了张照发给我,说:带你看海。
我回:谢大哥。
他:小弟客气。
我笑。
他一共就去两天,第三天折返,折返路上一直在睡,我那天泡在书店,在看辛夷坞的《致我们终将腐朽的青春》(后更名《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和七堇年的《被窝是青春的坟墓》。
我跟他说:完了,我那么爱睡觉。
他说:巧了,我也在睡觉,梦里记得找我。
此后很长一段时候我都在梦里长途跋涉,梦里的我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知道要找,醒来以后整个人会被巨大的茫然和沮丧贯穿。
他可能永远也不知道,他轻描淡写一句话,会耗尽我所有清醒与不清醒时的力气。
九月高中入校,开学第一周收到少年托仔仔送来的信,开头三个字:展信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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