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在早晨薄薄的微光里,他只看见她身影纤细,仿佛要融进背景里那样单薄。
才一两个月,就瘦了这么多。他被吓了一跳,光着脚跳下床,喊了一声之夏。她回头冲他笑笑,他想起这是一个特别的,完全不属于他的日子,那份痛惜懊恼的心情也就被生生地压了下去。
之夏穿了轻便的鞋,连出租车都没打,坐着早班公共汽车到了郊外。本来有小巴带人上去的,她也没有坐,而是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去。半山腰有人卖鲜花,她买了一束百合,上面还滚着露水,捧在手里流下来,把手臂都打湿了。
小小的寺院香火一直很盛。这么早也有好几个香客到了。在院子里扫地的尼姑一见之夏就笑了:“还是一百二十块的长明灯?”之夏含笑点了点头,把包存了,把花小心地放在门口案桌上,洗净了手,捧着进到前殿供上。磕过头烧了香才施施然起身,转到后面的大雄宝殿去。
她又磕了头,手里数着念珠嘴里念着阿弥陀佛一圈一圈地走着。中间有人加入跟在她身后。她数着够了圈数,就盘腿坐到最角落里,闭目虔诚念佛。
虔诚的香客都是这么做的。不过之夏要更多一点,她连中午斋饭都不吃,一坐就是一整天。
到了傍晚她起来,脚当然都麻了。坐在外面院子里大槐树下的石凳上歇了好一阵,跟相熟的尼姑聊够了天才能走路。
“今天的斋饭不错的。豆腐尤其好,你去年来不是没吃到吗?”尼姑笑眯眯地说。
之夏听见自己肚子咕咕叫了两声,不由笑出声。正要起身,包里的手机一再振动。她念了声佛号,走到外面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倒松了口气。她原本生怕是孟昭打来的,那就真有亵渎佛祖的意思了。
她没打算拨回去,把盖子一合就要折回去吃饭,哪知电话又不屈不挠地振动,还是同一个号码。她叹了口气接听:“喂,您好,我是陈之夏。”
电话那头的女声柔和里带着甜糯:“之夏,你好。我是林婕。我管小简要了你的号码,你不介意吧?”
之夏愣在原地,听见她又说:“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了。今晚我想请你吃饭,方便吗?”
“好,没问题。”陈之夏简短地答复,挂了电话。
这一天是夏季少见的没有阳光。云层压得很低,又闷又热。仰头望着阴霾的天空,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当年有人问,到底是活着幸福还是死了幸福,其实答案很明显。
活着的人还在痛苦,死去的人已经不再接受病痛和人事变迁的折磨。
林婕约之夏在本市最豪华的玻璃旋转餐厅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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