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紧下颌,半天没吭气,最后只简单地问了一句:“你的东西带够了吗?”见之夏不解,就补充道:“我跟他们以前有点交情,你又是自首的,他们答应多让我拿点东西带给你。吃的也成。”
“那么,帮我把我柜子里那个小盒子带我吧,谢谢。”之夏想了想说。
他看她一眼,目光里情绪复杂。
牢房北面有扇小小的窗,窗外是棵大树。天气热了,蝉声嘈杂凌乱地涌进来。
她清楚地看见他额头上的汗水,也感觉到自己后颈的湿意。她突然觉得很累,想躺会,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不走,还站在那里。
“你走吧。”她下逐客令,并且真诚地最后叮嘱了一句,“我祝你幸福。你以后不必来了,我在这里挺好的。东西你让看守交给我就行。”
他一愣,立刻分辩道:“我和丛容,不是你想的那么一回事。”
她无心倾听,淡淡地截断:“你不用给我解释。”
他却少有地固执,盯着她说:“可是既然说到这里了,我就得说。今天说完了,以后我就不会再说了。我以后关心的只有一件事儿,那就是找最好的律师打赢这场官司。我还会再来 ,你不要想着不见我。”
见她不语,他又继续解释了一句:“爸妈也是一个意思,我们,要打赢这场官司。”
之夏不易察觉地震动了一下,抬起眼睛和他对视。这个男人如此狼狈的时候,倒显出别样的坚毅神情。或许她真的从来没有试过去了解他,看到他的另一面。
“之夏,我不想文过饰非。我下面要说的话,可能,也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好听。可是我觉得,我该说。我们不能再这样不坦白下去了。”
“我承认,我们的婚姻出了问题。我对你很失望,因为我总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我老觉得你投入的热情太少了,不知道是不是,是不是因为丛恕的关系。”
见她嘴角挂起一丝笑容,他也自嘲地笑了:“可是,我的问题更严重。我知道一个丈夫表面上应该怎么做,可是我不知道真的应该怎么做。这话说的拗口,不过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我待人接物大概都是一样的,礼貌,周到。但是你是我妻子,不是其它人,礼貌和周到不管用。我不知道你要什么,其实是因为我没有真的想去了解你要什么。”
之夏专注起来,默默看着他。过去的这个夜晚,他一定整宿没睡琢磨这个事情。
“也许,是我先入为主吧。我老觉得,我没法赢他,你怎么也不会对我全心全意。我挫败感挺强的。这种事情,好像没有一个解决办法。我越想越觉得没意思,觉得未来没希望。后来,孩子又没有了,更觉得大概生活就是这样了,一天一天的,死水微澜。爱情都变成了亲情,维系我们的,不过是一种责任和惯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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