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炉膛里放上豆秸,铺一层小木块,再放上煤块,一根火柴点着。炉子在烟囱的抽力下,呼呼着起来。炉火很旺,很快就将之前已经冷掉的火墙和火炕烧的热乎起来。
新房的炉子点好了,赵晋原又点客房的炉子,然后就听见客房里母亲隐忍的咳嗽。
他敲敲客房的门,走进去。见母亲已经起床了,正对着桌子上一个圆圆的镜子梳理头发。
“妈,天还没大亮,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宋知音将额角的一根白头发拽掉,头也不回的道:“人老了,觉少。无聊睡的早,自然就醒的早了。”
“我不是给你拿书打发时间了么。”
赵晋原说话的时候,瞥眼看到炕头边上放着一本厚厚的《伤寒杂论》,立刻错开话题:“妈,听见你咳嗽,是昨天出去堆雪人冻感冒了吧。”
宋知音嗓子痒痒,正要出口的咳嗽赶紧憋回去。
“我没有感冒,是……东北的空气太干了,嗓子就有点不舒服。”
赵晋原倒了一碗水放到母亲手边:“东北睡火炕,我刚来的时候也有点不习惯。但现在就很喜欢。你多喝点热水就好了。”
宋知音端起水喝一口润润嗓子,然后斜睨一眼儿子:“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往出赶娘。洞房花烛不和媳妇儿多睡会儿,起这么早干嘛?”
赵晋原大脸一红,但随即就双手抄起,做出一副防御姿态。
“还不是家里有个恶婆婆。我怕有人一早就耍婆婆威风,刁难我媳妇儿。所以就先起来把该做的都做了,让有人想找茬也没有借口。”
宋知音听的火大,将手里的梳子往桌上一放。
赵晋原脸色不悦,赶紧过去将客房门关的严实一些。
“动作轻点,别给我媳妇儿吵醒了。”
宋知音瞪了一眼过去,她刚才扔梳子是高拿轻放的好么?而且,两个卧室中间隔着一个那么大的厨房,一点动静怎么能传过去。
“小原儿,你过了啊。妈在你心里就是这样无事生非,爱找事刁难人的恶婆婆?”
赵晋原转头看向一边,哼哼。
“你一身大小姐做派,一点小事就不依不饶的。我小时候没少为一点小事挨打,你都忘了?而且,昨天你突然出现在民政局,还对我媳妇儿横竖看不上。反正在我这儿,你就是恶婆婆无疑。”
宋知音被糟心儿子怼的一时间语噎,要不是顾着体面,真想脱了鞋子扔他身上。
“你妈我三岁启蒙弟子规,七岁倒背百家姓。十岁看四书,十五岁念女子学院。慧智才情,兰心聪明,那就是你姥爷曾经对妈的评价。要不是战争,要不是你爹赖着娶我,现在大学堂里的女教授就有你妈一号。
再说,我哪有大小姐做派,一点小事就不依不饶了?你八岁的时候,我花了三个月整理了一部唐词,就要找出版社校正了,你却给我拿出去撕了一张一张的,和大院的小孩叠飞机,叠青蛙。我气的一天吃不下饭,你爸揍你,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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