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得拉问:“什么是包身贷?还不上了要去无偿做工抵债?”
“那得抵到什么时候?!”有人接茬,“你愿意干活债主还不乐意等呢!包身,就是身子抵出去了,胳膊腿心肝肺不再是自己说了算,全归人家支配。长得好看陪陪客都是好活儿,能全乎着回来,皮囊不行的,瓤子就得任人摘,五万因起码要她个肾!”
沈夜给人在旧鞋盒上写药名的手一抖,字垮了,他有点想不起下一笔是什么,笔尖悬了半天。
芬得拉挑眉:“唔?那要是十万因岂不是得摘走心脏?这样买命也不犯法吗?我记得联盟法典上管这个叫一级谋杀。”
“人家不直接摘死你啊,”那位像是嫌弃芬得拉不开窍,“坏的那个给你换上,一换一,再搭点好药,多少能再蹦跶一阵,之后你就哪儿死哪儿了呗……对家都找不着,债主又不敢找,你捧着联盟法典告谁去?”
沈夜感觉自己那颗心像瞬间被偷换成了铅块,又冷又沉向下坠,每跳一下都很吃力:“你们……这都不反抗的吗?”
被小男孩牵来的瞎老汉一直没走,站在旁边听人闲话,这会儿嘿笑一声。
“孩咂,你当这是你们亚华城么?你看看我,两手空空,过条马路连交通灯都瞅不清,咋跟那些高墙厚甲、光/枪/火/炮的人对着干嘞?就算我自己活够了不要命,还得给我孩崽留条后路……不是不想,不是不敢……就算我嘎嘣死这儿,也还没个屁响……”
这次小男孩没有打断爷爷说话,垂头在一旁静静听着,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没人关心他在想什么。
死寂的沉默里,突然有人挥着智能机大喊一声:“厨师!厨师放粮了!这次是关于我们的!关于我们!”
那智能机型号老旧,投出的光屏画面比例失调,人被拉成了苦瓜脸。
一名男子手持自己的身份卡,面向镜头:“我是大卫·考伯菲,家住丹顿城2区五街177号。我实名举报2区教科署在定级评审中索贿、受贿,不在指定门店高价购买参考资料的一律不予通过评级,购买越多评级越高……”
接着是个老妇人,持卡的手微微颤抖:“我是朗格莉娅,九十七岁,家住黛伦城……我女儿朵芙和孙女坎蒂斯被行政官的侄子等四人非法拘禁、虐辱致死,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未成年男孩抹着眼泪:“……我爸爸是个律师,因为帮污染病受害人上诉,被诬陷坐牢。哥哥到亚华城申告,前两次被拦回,第三次出门后失踪,上个月他尸体被发现在排水渠里,就是排放污染物的那条水渠,他们还在排污……”
人群安静地盯着那扭曲的影像,不知是谁说了句:“这种也不是非得厨师吧,我也会录会发,只要不被删。”
又有人说:“发得多了,想删也删不过来。”
“我想实名支持白总,这不犯法,我也录一段去!”
围聚的人散开了一些,看病这里似乎没有刚刚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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